张丽媛感谢地看了杨林一眼,挺胸仰头接着讲她的课。
在那个冬季家家依靠储存白菜萝卜过冬的年代里,二斤肉吃一顿萝卜馅饺子,就算是过年了。而丁兰家的厨房里,却是天天飘着鱼和肉的香气,就像百姓人家过年似的,这让周围邻居羡慕不已。
别人家都是?着篮子上街买菜,而丁兰却是屁股后面跟着蹬三轮车的师傅往他家送肉、送鸡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家是开饭店的呢?丁兰一下就买下了一条猪后腿,鸡蛋买了一整筐,海蜇皮是下酒的好菜,她一下就买了100斤,还有活鸡、活鸭、肚子、冬笋之类的高档食材,满满装了一三轮车。就这些还不够,她回到家里一验货,丁兰拍手抱怨道:“忘买甲鱼了!”
于是丁兰重返菜市场,一斤多重的老鳖,她一下就要了十几只。
第二天,丁兰家的小院里就挂出了,一串串腊肠腊肉。
至于水果,那在丁兰家就是酒后的开胃拼盘,你可以放开了吃。因为在右侧厢房的屋梁上,橘子、雪梨和苹果等新鲜水果,每样都是一篮子一篮子的挂在房梁上的。
置办这么多东西,丁兰家吃得完么?丁兰家常年人来人往,吃饭住宿的人特别多。那年月讲究个干部下乡调研工作,吃住在农家,当然吃住是要付钱付粮票的。
丁兰家地处郊区,由于丁兰的主动好客、热情招待,所以丁兰家渐渐就发展成了个,干部下乡尊点的食宿定点户。只是丁兰从不要领导的钱,不要钱是不错,可是丁兰的两间客房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住的。丁兰家的西厢房,八张床上先后住过,古城地区级干部3人,县级干部有33人,公社干部35人,还有企、事业单位的领导40多人,这些人中大多都是丁府的座上宾,他们或多或少的都帮助过丁兰,其中还有几位发展成了,丁兰的床上客。
说起丁兰的床上客,古城郊区的副书记兼武装部长王开山,就是在丁兰家借宿时认识的丁兰。丁兰听人唤王开山为“王书记”
,顿时换上了一副媚颜殷勤招待,丁兰坐在王开山的右下手陪酒,她恭恭敬敬地双手举起酒杯:“王大书记,小女子敬你一杯!”
一句话既恭维了王开山的虚荣又展示了自已的娇弱妩媚,丁兰的主动进攻,让王开山心猿意马。
丁兰对王书记一见动情,她脸飞红霞止不住称赞王开山道:“王书记,你不仅年轻有为、英俊潇洒,还为人正派,女人就喜欢你这样的男人。我要是能和你做一日夫妻,那也是三生有幸了。”
这样肉麻露骨地挑逗,让陪同王开山的两位部下,都听不下去了,他们纷纷回避了。
丁兰对有权力的领导就是这样陪吃、陪喝、陪睡。
丁兰知道自已贪污了那么多钱光靠着范常学、赵武龙是罩不住自已的,所以,一有机会她拉拢腐蚀其他干部。
丁兰深知自已贪污的那些小伎俩,经不起认真的核查,那条藏不住的狐狸尾巴早晚会被人发现。她只有打点好上下关系,利用一切机会将她能接近的权力派和重要部门的人员都拉拢到自已身边,为自已编织一张安全网、保护网,才能够高枕无忧。
丁兰精于算计,但是百密一疏。
她只想着让自已的那条破船,在大风大浪中稳定下来,就不惜委身拉拢权贵上船做她的压舱石,不想却差一点在阴沟里翻船。
由于放贷、回款的周期较长,所以平时丁兰还要挪去信用社的现金供其长期挥霍,资金回笼时再把黑洞填上,所以,古城郊区城市信用社几乎被丁兰掏空了,这就致使有人要在信用社支取稍大一点的金额,丁兰就无力支付。
丁兰的一位街坊叫吴喜才,几年时间在信用社攒下了一百多元钱,这会不知从那里弄来了一张“工业卷”
,这天他来到信用社想取走自已的存款,去买一块上海牌手表,可是丁兰一时却拿不出这么多钱,吴喜才不干了,他就到处吆喝着说:“我看这丁家二奶奶有经济问题。”
丁兰当时借口信用社资金周转不过来,下午才从别处挪借了一百二十五元给了吴喜才。
后来吴喜才来信用社存了四十元钱,丁兰为了堵住他的嘴,就给他开了一张五十元的存款单,才算堵住了吴喜才的嘴。
吴喜才情急之下,背后称丁兰为丁二奶奶,并不是胡乱叫的,其实街坊邻居背后都这样称呼丁兰。一来丁兰在家排行老二,二来她和那么多达官显贵混在一起,而那些官员清一色的在家都有老婆。丁兰最多也就是他们的外室,是他们的二房了。
还有就是丁兰整日穿着十分讲究、洋气,衣服总是熨烫的笔挺,连鞋子都擦得一尘不染。当时平民百姓穿的大都是粗布衣服,而丁兰却是的确良、呢子毛料的好衣服,四季更替穿的不重样子。丁兰很会打扮自已,买起化妆品从来不问价钱,只讲究好用、高贵,发型一个月都要变三次,身上那股淡淡的幽香,更是迷倒了无数男人。人们觉得丁兰就像旧时有钱人家的二奶奶,所以“丁二奶奶”
的雅号,不胫而走。
有人给丁二奶奶编了一首童谣:
古城权贵爱寻俏,丁家二姐迎客笑。
吃喝玩乐真逍遥,陪吃陪喝陪睡觉。
弄堂里的六七个懵懂的小女孩,跳着皮筋,大家一起在唱着,新近才流行起来的这首歌谣。
丁兰时装挺拔,打扮的光鲜亮丽,走近她家门前的小街,远远就听见了女孩子们一遍一遍在高声唱着这首童谣。丁兰那张艳丽、白皙的苹果脸顿时变色,她本欲发作,但是转念一想,却拐进了一旁的商店,一会功夫她就掂着一大兜水果、小食品走了出来,丁兰倒是大方,见者有份。在丁兰的提示下,高兴地吃着水果的几个小女孩,一哄而散。一个小女孩与丁兰同路,离家老远就高兴地喊着:“妈妈——!丁阿姨给咱家买的水果,让我拿回来给妈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