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台阶的季鹤本来想发火甩开乔横林,乔横林却先一步松手,这不是他识趣,他抬脚腾空跳了下,屁股在车座上摇摇晃晃,两脚将将能放在踏板上。
伴随他的用力,比他身形大许多的自行车便哐当哐当动了起来。
乔横林担心骑得太远季鹤看不清楚,所以往前蹬两米就开始转弯,技术还不算好,在狭窄的小巷里勉强稳住车把,以季鹤为中心,来回绕了五六圈。
他正洋洋自得地叫季鹤名字,以期求得表扬,一个不稳,刹不住车闸,咚得撞在围住桂花树的水泥坛上。
车子摇晃着倒下去,乔横林也像个单脚鸡似的,在地上踮脚几次才站住。
原不是多危险的事故,可乔横林是个在季鹤身边好面子的小哭包,嘴巴一撇,委屈上了。
季鹤却忍不住要笑,肩膀轻微抖了抖,笑尽兴了才伸手撩开颈间的散发,走过去把乔横林哄了起来。
“你不要撒娇,”
季鹤推开乔横林腻在他胳膊上的毛脑袋,“又没摔到你。”
乔横林呜呜囔囔不知道低声说了什么,季鹤淡色的唇又弯了弯,“好吧,乔横林,你学会骑自行车很厉害,虽然还需要再练习一下。”
“季鹤,”
乔横林不要脸皮地贴到季鹤下巴,说话时的呼吸温温热热的,“我会骑,好好练习,我带你。”
季鹤退后,环视了下在桂花树旁靠着的银色自行车,摇摇头,“乔横林,我们暂时还买不起自行车,现在离学校也不远,等假期过后还是走路去学校吧。天快黑了,你把车还给人家,检查有没有磕碰,如果需要赔钱,回家跟我说。”
乔横林摸了摸车座,不舍地坐了上去,他其实很想要这辆车,虽然没有宋小海那辆电动车威武,但也可以载人。
“哦。”
虽然这样想,乔横林还是没有说什么,略微伤心了下就半骑半推地把自行车送了回去。
晚上乔横林在季鹤后面洗完澡,他头发短,用毛巾呼噜几下就干了,但还是拿了抽屉里的吹风机,到卧室里,给季鹤吹头发。
他现在动作熟稔,季鹤头发又顺,乔横林的手指从来不会缠到头发,但他仍然很谨慎,有时会用手背垫着,不让热风烧到头皮。
完事之后,乔横林会用纸巾擦干地上的水珠,偶然捡到一根头发,捧着向季鹤道歉,是他吹掉了。
季鹤偏头躲开乔横林试图再将头发“插”
回来的举动,懒得凶他笨,只让他赶紧扔了。
睡前季鹤会练琴,原先不通乐理的乔横林把它当安眠曲听,听着听着眼睛就闭上了,但自从他搬到季鹤的床上睡后,不知道是兴趣突然高雅了还是真的很坚持要跟季鹤一起入睡。
季鹤抚琴时,他在旁边越听越精神了,一直到季鹤结束,涂好护手霜到床上,乔横林才兴致勃勃凑过去,把缩在被窝里的身体贴向季鹤。
季鹤始终忍受不了,尤其是乔横林身上时刻充斥的“高温”
,幸好天冷,他身上穿着保暖睡衣睡裤,还不至于太灼人。
“乔横林,你扭到那边睡。还有,我不是给你买了枕头吗,为什么总滑下来,离我远一些。”
乔横林眼巴巴盯着季鹤,确认他不会心软后,弯到季鹤胸口的脑袋才抬高到枕头上。
请醒时他听话,可一旦睡着,乔横林的腿脚便不老实,侧躺勾到季鹤大腿上,像攀山的小猴。
季鹤几次睡醒,踹走乔横林屁股时都会思考一番年关将近手里的钱,还够不够在卧室里添张小床。
但由不得他想,钱不够,卧室的位置也不够,天回温之前,乔横林就要在床上这么缠他。
【作者有话说】
由乔横林小狗为四十个收藏的小宝贝敬上,喵~
琴音
入了深冬,捏毛笔久了都会冻手,季鹤在柜台前铺好毛毡,窗外桂树的枝叶被白色压低,偶尔活动活动,把雪抖得沉下去,簌簌的声音,也是悦耳的。
如果不是要担心店里的收益,季鹤宁愿一年四季有三季都是会把人撵回各自居所的冬。
自从道上的积雪滞留不消结了冰,没有室内体育馆条件的小学致使邱明无奈停止对乔横林的冬训,只能等开春。
邱明拍拍自己中年发福的肚腩,告诫乔横林要膳食合理,别吃垃圾食品喝饮料。
但又碍于乔横林入不了眼的小个子,又让他多吃点儿肉,务必把腿变长。
乔横林什么指令都乖乖点头听,然而吃什么却不是他决定的,掌勺的季鹤做什么他就吃什么,从不挑剔,自然也不会把这句话说给季鹤听。
天冷之后,季鹤脖子和手腕围了白毛球保暖,肤色在窗外雪光的映印下白得透明,像只神情恹恹的小狐狸。
若不是顾着乔横林,他似乎不需要进食,靠着一口仙气吊着,久而久之,乔横林越吃越肉乎,季鹤却只长个子不长肉。
乔横林也没辜负每日的大吃大喝,缺了训练之后,每天精力无处释放,他现在收银找零很熟练,几乎不需要季鹤停下笔插手。
季鹤不愿意拘着他顾店,偶尔给乔横林找本书看,太难的他看不懂,太无聊的他看着打鼾,也就一本狼王梦,乔横林搂着字典和书看了一个星期。
季鹤调笑他只能看得下跟自己同科同属的文章,乔横林听不懂,歪着小狗脑袋跟着笑,没被传染半点儿犬科狼的习气。
然而乔横林识字实在不够多,总要问季鹤这个字念什么什么意思,季鹤则一定不答,让他自己查字典,乔横林也只得瘪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