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即便得了这位知府大人的青眼又如何?他如今一介平民百姓,攀附不得权贵,还是得脚踏实地,走自己的青云路。
此行来府城考试,结束后,他照常给满崽买了几样小玩意儿,唯一不同的,那日从贡院考完试出来,途径一家饰铺子,见那红绒柜台上,展着一支似是云朵式样的银簪,他立时就入了心,赶着临走的前一日,摸来了那家铺子。
掌柜见他着一身青灰长衫,妥妥的书生打扮,便知是来此府试的考生,笑着将他迎进门后,招来小二奉茶。
谢见君婉拒,直说自己是为那只银簪而来,还说想请铺子里的手艺人帮忙给刻上两个字。
掌柜正愁这银簪式样简单,府城里的人都入不得眼,摆了好些天都无人问津,见终于有人开口问起,高兴地笑出一脸褶子,捡着好听的话,将这银簪夸了个天花乱坠。
“小后生眼光独到呐,这支银簪乃是我家银匠手雕而成,满府城仅此一支,保准找不出第二家来。”
谢见君笑了笑,没搭掌柜的话茬,而是一直瞧着银匠手底下正在刻字的银簪,时不时还提醒他仔细些。
静等了一刻钟,才拿到刻好字的银簪,他小心拿绒布包裹起来,头一回连价钱都没讲,就爽快地付了银钱。
回程路上,卢笙和宋然时常瞧着他们这位谢兄,手抚着心口处,不知想起什么来,便独自浅笑,深邃的眸底尽是喜色,二人私下商讨后,恍然大悟,
“谢兄如此高兴,大抵是要见到嫂夫人了吧。”
。
第49章
谢见君一路捂着藏在心口处的银簪,眼瞅着离家门口还有两丈远,他笑意难掩,眉眼都不由得温柔了些许。
前脚刚踏进院子,瞧着卧房里云胡独倚在窗前,羽睫低垂,静静地出着神,他轻手轻脚地将包袱和竹篮搁在屋檐下,正身清了清嗓子,“云”
字刚唤出口,他便看云胡抬袖揉了把眼睛,肩头微微抖动着,似是极力在压制着什么。
他神色一怔,迈出去的半条腿僵立在半空中,又缓缓地收回来。是个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屋里的小少年很是不对劲。
谢见君的心霎时揪成一团,喉咙似是哽住了一般,说不出话来,云胡抹泪的动作愈频繁,几乎要将脑袋埋在衣袖里,他等不及,立时就想进屋问问情况,前些日子他走时,云胡分明还不是这个样子。
“阿兄,你终于回来了!”
,满崽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上前扯着谢见君的衣角,不由分说地将人拽进了灶房里,还特意将灶房门掩好。
“生什么事儿了?”
,谢见君瞧着他一系列谨慎的小动作,着急询问道。
“阿兄,你都不知道,那阳哥儿简直坏透了!”
,满崽生了好大一场气,张牙舞爪地跟谢见君比划起,刚刚在河岸边生的事儿来。
他本和云胡去河边洗衣裳,这一开春,天一暖和,大伙儿就不舍得在家里烧柴火,便都扎堆儿搬着木盆去河边。
原是快要洗完了,碰着阳哥儿同其他几个哥儿也结伴过去,径自占下了河边一片地方。
因着先前常同他们几人起冲突,有满崽在,云胡不愿生事,当下就将衣裳收进木盆里,招呼戏水的满崽,准备回家。
“呦,云胡,这做了童生夫郎,可就是不一样,都不跟咱这平头老百姓在一块儿洗衣裳了。”
,阳哥儿将木盆往岸边石头上一搁,手中的木槌“邦邦邦”
地敲在濡湿的衣裳,嘴里还不忘阴阳怪气地揶揄云胡。
云胡不搭腔,搬起木盆就要走,阳哥儿将木槌一摔,起身伸手将他拦住,“我同你说话呢?你个小结巴,难道也聋了不成?”
“我、我没什么要同你、说的、”
,云胡侧身要避开。
不成想阳哥儿不依不饶,当即挡住他的去路,“你神气什么?谢见君中了童生又如何?还不照样是个傻子!”
“他、他不是傻子!”
,云胡嘴唇抖,牙关咬得“咯吱”
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