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他,当作什么……
其实早有答案,在她内心深处,再是深深怨他,却是从来不曾将他遗忘,就算更是回到最初相识的时候,明知这后来的许多痛苦,许多曲折,她也惟愿选他,那个让她又爱又恨,那个一心远离却又不由自主靠近,那个丢不开,也舍不下,更是忘不掉的男子,她一生一世的……挚爱。
齐越,她终于想清楚,想明白,可是这一番心意,他却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愚之极矣,悔甚恨甚!
扶着墙壁,对着追上来的杜晓瑜,喃喃道:“晓瑜,他所说的痛失所爱,万念俱灰的滋味,我终于……尝到了……”
“小洛……”
被她扶着,跌跌撞撞走到街上,此时又是一个月圆之夜,月光如水银泻地,明亮异常。
凌宇洛浑然不觉,只靠在杜晓瑜肩上,心中酸苦难言,只听得身旁之人絮絮叨叨念着:“……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是真的穿越了一回,嫁给了那个什么齐越,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你在这里一个晚上,那边就过了好多年,而现在,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了,只怕……”
“你别说了!”
杜晓瑜摇了摇头,握住她的手,执意继续:“小洛,你醒醒吧!你明明清楚这一点,为什么总是不愿去面对?不要再费心去粘补什么桃牌,也不要再想他了,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你何必执着于一个已经作古……”
“不……他不会……”
凌宇洛甩开她的手,嘶声道:“不管怎样,就算是耗尽我这一生的时间,甚至是拿我的命去换,我也愿意,只要能让我再看他一眼——”
忽然转过身去,内心的情感如狂潮涌动,压抑已久的心意全然绽放,面朝那高天朗月,双手伸出,眼中含泪,却是笑如春花:“齐越……我爱你……”
我爱你……爱你……
变故,就是在那话语吐出的瞬间发生的,月光忽然大盛,倾泻而下,将她整个人都是笼罩其中,风在身边轻轻吹拂,身子轻盈如羽,扶摇直上,朝着那满月高悬之处,不断飞旋舞动。
这样的情形,有过一次经历,便是已经见惯不惊,微怔之下,却是狂喜,机缘巧合,在没有桃牌的情况下,自己竟是要穿越回去了吗?
齐越,等着她回去找他,一定要等着她……
“小洛!小洛!”
杜晓瑜望着身上忽然瘫软之人,急声大叫。
“晓瑜,我没事,不要担心我……”
看着底下焦急之人,已经是发不出如何声音来,只能在心底默念着,随即闭上眼睛,全身安定,朝着那温暖柔和的光亮,飞了过去,瞬间融入不见。
她没有看到,杜晓瑜抱着那昏迷不醒的女子,步履不稳,险险载到在地,然后,有一双大手伸了过来,将她们一把扶住,目光落在那沉睡的女子面上,温柔含笑:“殿下,这一世,让我来守护你……”
杜晓瑜瞪大了眼,呆呆望着眼前的男子,他,墨发银冠,长袍及地,面容俊俏得像画中人物,说不出的清高与神秘。
他,到底是谁……
凌宇洛在那一片光亮之中,一直飞翔,飞翔,飞翔,直到重重撞到一处柔软之物。
迷蒙之际,尚未睁眼,便是听得有人在耳边低低诉说,依稀听得是妇人嗓音,很是轻柔和缓,却也带着一丝沧桑与……熟悉,心中骤然一惊,这是哪里,这妇人是谁?
那声音极低,似乎并不在意她能不能听清,只一味说着,再听得几句,心中狂跳,忽然反应过来,说话只之人,正是齐越的母亲林太妃!
林太妃健在……
那么,齐越呢?
他有没有娶那潋滟公主,有没有将她忘记……
心跳雷鸣,忐忑不安,不敢睁眼,又听见她轻轻说道:
“……那薛神医说,要经常对着你讲话,对刺激你醒来很有好处,越儿今日上朝去了,他便让我来陪你——唉,他都好些日子没上朝议事了,这雍西王在京城久居,总是不妥,所以你要快些醒来,那样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早些去雍西定居了……”
“那雍西王,是谁啊?”
心下疑惑,便是不由自主问出声来。
一言既出,随即睁眼,四目相接,两人都是呆住。
咦,这嗓音,不再是之前的低沉暗哑,却是变回了最初的柔媚细腻。
——那冰川红莲,真的起作用了!
“小……小洛……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林太妃指着她,嘴巴大张喜极而泣,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太好了,你终于醒了,越儿回来看到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呃,母妃,你……”
凌宇洛不安扭动下身子,从来没有与她这样亲密接触过,还真是不习惯,这个太妃娘娘,怎么一下子转性了?
“我是太高兴了,真的太高兴了……”
林太妃轻轻放开她一些,抹着眼泪笑道:“你刚才问雍西王是吧,傻孩子,那就是越儿啊,如今他四年任期已满,已经接受封地,即将归藩,他选择了去往雍西……”
雍西?整个金耀最险峻,最荒凉的属地?这人傻了是不是?
甩一下头,暂时抛开这个问题,拉着林太妃的衣袖,急急问道:“母妃,我一直在睡吗?中途没有醒来?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到底睡了多久?”
林太妃被她连珠发问,闹得一阵头昏,目光温和望着她,含泪笑道:“别着急,我一个一个回答你——你一直在沉睡,从来不曾醒过……”
“从来不曾醒过?怎么可能?这个身子,应该是死了才对啊……”
奇怪了,灵魂已经消失,这具身子,为何还是鲜活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