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薄柔软的织物在纤白的手指间瀑布一样流泻下来。
一件大红色的东方式长裙,用华丽的金银线连绵不绝地绣出陌生的花朵图样,光彩绚丽之极。虽然长年存放于狭小的柜内,却依然保持着华丽浓郁的颜色。
“格洛斯特,你见过东方的嫁衣吗?”
她眸光闪闪地望着他,像是一个做了好事等待着夸奖的孩子。
“殿下,您的国家竟然在婚礼时穿红色?”
他很配合地露出惊诧的笑容。
“是呀。红色代表着喜悦和幸福。”
苏惜说。她的睫毛和眼睛上好像反射了金银的光彩,把整张脸都映得亮了起来。
虽然她的美本就足够明亮。
“可是在兰开斯特,红色代表着禁忌、谋杀和鲜血。经书上说,圣子被杀死的那晚,人们啜饮他的鲜血。”
年轻的奴隶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口中说着漫长而古老的神话,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神,于是坠下血雨来使所有的土地无法耕种。堕落的人类于是纷纷死去。唯有善良的人类得到神的赐予,保存生命。”
“你们的神,好残忍。”
女孩听得入迷,秀气的眉头不禁皱起,“杀人不好。”
“殿下。”
他低叹一声,“您就是我们的神。”
“呀。”
她垂下睫毛,“我、我都忘了……”
好像是有些羞愧,苏惜将脸靠在嫁衣柔软光滑的面料上,半闭着眼睛,半晌,又喃喃道:“说起来,娘亲一直想看我穿嫁衣出嫁呢,可惜她再也看不到了。”
脚步已经有些虚浮。
格洛斯特早有准备地接过她手里的嫁衣,然后拦腰将她抱起,放在一旁的小榻上,“殿下,您醉了。好好休息吧。”
嫁衣被放在她的枕边。
大红的锦缎映着少女玫瑰般娇艳欲滴的脸庞,美不胜收。
她闭上了眼睛。
格洛斯特悄悄带门出去了。
乌檀木小桌上,博山香炉溢出袅袅青烟。
好热。
睡了半晌,苏惜迷迷糊糊地醒来,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恨不得扒了身上的衣服。
于是又开口唤起那个熟悉的名字:“格洛斯特。”
银发的奴隶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是一朵玫瑰————
也不知道在这样的时节,他是如何找到的。
“殿下!”
玫瑰落地,眼前的一幕让他惊愕不已。
“我、我好热。”
少女漆黑的眸子蒙着茫然的雾气,朝他张开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