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迅地离开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监牢,仿佛刚刚踏入其中,转瞬之间便重获自由。
为何会这般轻易地放过我呢?莫非是贾似道突然良心现,心生怜悯之情?这绝对是天方夜谭。这位权臣素来以阴险狡诈、手段毒辣着称。他犹如一条剧毒无比的蛇,但凡被其缠住,即便侥幸不死,也必然会元气大伤。想必是父亲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吧。
当我踏出监牢的那一刻,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禁愣住了。只见门外站着父亲、母亲还有袁芳,一旁停着一辆宽敞的大马车,以及一位负责赶车的马夫。
站在最前方的父亲身材魁梧高大,身姿笔挺如松。此时此刻,在夕阳余晖的映照下,他的身影被拉长,宛如一座巍峨屹立的巨人,默默地守护着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女子,同时也守护着我们这个温馨的家庭。
父亲见到我后,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之情,但他依然镇定自若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而母亲则快步如飞地走到我身旁,紧紧拉住我的手,左瞧一瞧,右看一看,嘴里还不停念叨:“孩子啊,你受苦啦!快让妈妈好好看看,你身上到底哪儿受伤了没有?”
我连忙握住母亲那略显粗糙的双手,笑着安慰道:“母亲大人请放心,孩儿身体好得很呢,连根汗毛都没少哦。”
这时,袁芳也轻盈地来到我身边,轻声细语地叫了一句:“皓哥!”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真挚的关怀与担忧。
父亲见状,大声呼喊道:“孩子他妈,别磨蹭了,赶紧先上马车吧!有啥话咱们回家再慢慢说也不迟呀。”
回到家中后,我迫不及待地询问:“父亲啊!您究竟使用何种手段才能如此迅地将我从贾似道手中解救出来呢?”
父亲深深地叹息一声,回答道:“那可恶的奸臣贾似道竟逼迫我给他写信。信中的内容写道,:
当今圣上愚昧无知、荒废朝政,导致朝纲败坏、国家羸弱不堪;反观蒙古的忽必烈,则英明睿智、威武神勇,麾下军队更是勇猛善战。如此一来,双方对比之下强弱悬殊,我国必将难以抵御蒙古大军的侵袭,最终难逃灭国之祸。古人有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为避免更多战争带来的灾难,也为拯救天下苍生免受战火涂炭,我劝说丞相大人尽早谋划,另寻明主。”
听到这,我心急如焚地追问:“父亲,您真的写了吗?”
父亲默默低下头,轻声回应:“是的,我写了。”
我不禁面色苍白如纸,心急如焚地对父亲喊道:“父亲啊!您怎么能如此轻率地下笔呢?万一这件事情传扬开来,那可就是牵连九族的弥天大祸呀!”
“这些我都心里有数。但是如果不写,你立刻就会性命不保。不过,你尽管放心好了,贾似道绝对不敢将这封信公之于众的。一旦泄露此信,等同于自曝其丑。要知道,我手上还紧握着他叛国通敌的确凿证据呢。
他之所以让我写这封信,无非是想借由这个手段将我与他牢牢绑定在一起罢了。如今我们已是同坐一条船的人啦。最可恶的当属皇帝身旁的那个马太监,是他将我呈递给皇上的奏折私自窃取出来转交到贾似道手中的。”
父亲紧咬着牙关,愤恨不平地诉说着。从他那狰狞的面容来看,应当是对那位太监痛恨至极了。
望着父亲那张因怒不可遏而略显扭曲的面庞,我似乎能够深深体会到父亲心中的愤恨、惋惜、纠结以及冤屈。这般失态,这般错综复杂的情感,在平日里的父亲身上实属罕见。
父亲一生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是一个真正为国为民、侠义心肠的大丈夫,向来对贾似道那样卑鄙无耻的小人们嗤之以鼻,更别提会给那种谄媚叛国之人留下只言片语。就算有人拿他的生命作要挟,他也绝不会写出半个字。可现在,他不仅写了,还写了那么多。而造成这一切的原因,竟然是因为我!
看着父亲那略显苍白疲惫的面庞,我心头一阵滚烫,情不自禁地“噗通”
一声双膝跪地,满含深情地说道:“父亲大人,您为了儿子受尽委屈,请受孩儿一拜!”
说罢,我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再次抬头时,只见父亲的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