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逐野嘴角动了动,“先祖率燕云十八铁骑踏破玉门关,战士征战十年以血洒热土,方才换来边疆一带的安稳,本在那时就该横扫苗疆,但那南疆王以自身性命起誓,苗疆此后臣服大雍,先祖念其气候恶劣,便以怀柔政策安抚之,却不想如今竟敢背信弃义。”
说道最后一句,萧逐野语气明显变得冷厉起来,整个人都像是一把锋利的长剑。
剑锋所指,正是苗疆所在!
苏檀安静地听着,她能够感受到萧逐野的愤怒,平心而论,她也很生气。
这不是本有机会灭了你的族,却给你机会好好活着,还对你宽厚有加,结果你却过河拆桥反咬一口。
这不是等于一番真心喂了狗,吃饱了就掀桌?
换谁,谁不心寒?
而且她大致明白,这燕云十八骑,对于萧逐野而言,是有些特殊意义所在的。
不过,这个时候出兵,只怕是大雍自身这边也有不少阻力。
且不说如今正是年关,众将士正是休养生息之时,便是今年的大雍,也是灾难频频。
战争,要的不止是兵将,还得有粮食的支援。
条件不足时,强行出兵对自己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苏檀点了点头,又问,“那陛下怎么说?”
且不说萧逐野的想法,他虽是储君,朝堂诸多事宜也是他在处理,可说到底这如今当权者,坐在龙椅上的仍是皇帝萧无恙。
若是皇帝和萧逐野的想法相左,这事情就不会好办了。
“陛下说,看朝堂诸公最后的说法,再做打算。”
萧逐野道。
听着他那带着几分深沉的语气,苏檀当即就明白了。
若是皇帝真心里也认可萧逐野的观点,那此事就不会是这么说了,他之所以这般回答,十有八九也是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兵。
只是,萧逐野怕是并不愿意承认。
苏檀沉吟了一会儿,“只怕陛下,并不想在此时出兵。”
她想,此事还是得有人说开才行,否则萧逐野怕是会继续拧巴下去。
果不其然,在苏檀说出这句话时,萧逐野的脸上明显露出几分与先前截然不同的神色。
苏檀看着他,轻轻将他手拉到自己手心里,“我知道你想一劳永逸,免得再生后患,可你熟读兵书,定也明白天时地利人和在战事中缺一不可。”
萧逐野定定看苏檀,“你也觉得不该出兵踏平苗疆?”
他声音清冽,听得苏檀直呼好家伙。
前一秒还是出兵攻打苗疆,这一下就直接成了踏平苗疆,这“狼子野心”
简直就是昭然若揭啊!
其实萧逐野会这般纠结,本就是也知道她所言的道理,不过是心绪难平,反而陷入了死胡同。
苏檀在心里笑了笑,心想今日她怕不是还真得给这男人来一次心理疏导。
“我不过是一介女子,怎么想的有什么重要。”
苏檀笑着捏了捏萧逐野的手指,语气很奇怪温柔且平静。
她说着,抬头朝窗外看去,幽幽道,“我只是在想啊,若是丈夫出征,我心里必然是忧虑,盼望他能早日平安归来阖家团圆。可君王有令,普天之下莫敢不从,我只是一介妇人,并不明白什么家国大义,可我也会想,这好不容易盼到了年底,马上就新的一年了,这样本该团圆的日子却因为战事而不得不分离,我心里难免难过。再者,过年之后便是春耕在即,家中无强壮的男子,便有农田又能如何?侥幸能种上那么一小亩,却是孤儿寡母辛苦的来,若是不够饱腹,我心里又怎会不生出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