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盼儿无奈地:“可我就是不喜欢你呀。”
池衙悲愤地:“为什么啊?”
赵盼儿坦然地:“不为什么,就像豆腐脑,你爱吃咸的,我爱吃甜的,没有谁更好,只是不是那个味道。”
池衙内腾地站了起来:“你这是狡辩!顾千帆陪你吃
过豆腐脑吗?”
见赵盼儿说不出话来,他又激动地说:“瞧瞧,被我说中了吧。你爱吃甜我爱吃咸怎么了,大不了两碗一起买,不,四腕,我还能喝一碗,砸一碗!”
赵盼儿见他着急,反而笑得更灿烂了:“池衙内,你到底想清楚没有?这些天你一直缠着我,到底是因为和顾千帆较劲,还是因为你一直想压我一头而不得?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想征服我?”
池衙内一时张口结舌。
赵盼儿站起身来:“下雨了,咱们回马车吧。”
反应慢半拍的池衙内终于想出来反驳的话了,忙道:“你别打岔,我想清楚了,原因是什么我不管,可现在我就是喜欢你!你想吃豆腐脑的时候,会去管到底是因为想家、肚子饿,还是就是嘴馋吗?”
赵盼儿笑了笑,掏出钱放在桌上,自己转身离开了。
这是池衙内有生之年吃的第一顿由女人付钱的饭,他愣了一会儿才追上去:“等等!我这人信命,要不咱们打一回赌吧,一切交给老天!我要赢了,你就跟我好;你要赢了,我就答应你三件事,谁反悔谁是王八!”
赵盼儿一挑眉:“好啊,赌什么?”
池衙内故作大度地说:“你来选,只要马上见分晓就行。”
赵盼儿四处张望了一圈,一指远处的桥:“咱们就赌第二个在州桥上出现的人是男是女就好。”
正在此时,一个没打伞的小童拿着只竹蜻蜓,
嬉笑着从桥上奔下。
池衙内故弄玄虚地掐指一算:“我选男的!后头一定是跟他一起玩的小子!”
“那我就只能选女的了。”
赵盼儿眼中盛满笑意。话音刚落,就有一位年轻妇人打着伞追上了小童。
池衙内瞬间苦脸,他抬头看着愁云惨淡的天空,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要跟他作对。
赵盼儿轻声劝道:“雨已经不小了,可那孩子的头发还是干的,多半是有娘给他挡雨。衙内啊,你打赌,是看心情;可我打赌,是算机率。咱们俩的性子全然不同,又何必硬拗呢。”
“行,愿赌服输。”
池衙内利落的态度让赵盼儿一怔,倒是令她想起刚到东京时,池衙内和她和宋引章、孙三娘打赌输了时,也是这样头也不回地带人走开。
赵盼儿有些不习惯池衙内的突然沉默,担心地问:“你没事吧?”
池衙内心中郁结,依旧嘴硬道:“没事。赌场上输赢常有的事,这一回输了,下回再来嘛。反正日子还长着呢,我天天在你面前晃悠,没准哪天你就想换个口味了呢?”
见赵盼儿欲言,池衙内知道她大概会说他做梦,忙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又或者,没准哪天我也想换了呢?东京城可爱可亲的小娘子这么多,我池衙内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的!这是这会儿你闲着我也闲着,没事就斗个嘴调个情呗,就当是忙完了消遣消遣就行。”
赵盼儿叹了口气:“衙内
啊……”
池衙内沉下脸:“差不多就得了啊!这会儿我正伤心呢,强颜欢笑已经很不容易了。永安楼来个客人你还得客客气气陪着说话呢,敷衍一下自个东家,有那么难吗?”
“行。”
赵盼儿没再劝他,“那麻烦你直接送我回桂花巷吧。”
池衙内的脸拉得更长了。
赵盼儿见状,只得随手在街边买了个磨喝乐给他。池衙内开心至极,不一会儿,雨停了,他的心也晴了。
池衙内见好就收:“咳,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吧,你要我做哪三件事?”
赵盼儿想了想道:“第一件,是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总叫顾千帆小木头?你和他小时候是邻居,他家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爹又是谁?”
池衙内一怔,良久,他才道:“这事你可算问对人了。”
他絮絮地跟赵盼儿讲起旧事来。赵盼儿一边听,一边难掩诧异,“所以他的亲娘,其实就是抚养他长大的姑姑?”
“顾千帆的爹娘应该是在外地偷偷成的亲。他外公顾审言以前在礼部做大官,为人可古板了,我那会儿才四五岁大,扯路边小丫头头发玩,都被他骂成是‘无德小儿’。”
池衙内现在想起来,还犹自愤愤不平,“有一回,他外公发了好大的脾气,我家隔着墙都能听见。没多久,他娘大晚上就独自带着他进了京。原先我也以为他是他舅舅养在外头的儿子,可后来有一天晚上,
他爹追过来,在后门那敲了半宿的门,顾千帆和他娘在里头哭,他外公在一边骂,要他爹滚,还说顾家百年清名,绝不会有他这种又像苍蝇又像狗的女婿。”
“蝇营狗苟,就是没骨气。”
赵盼儿解释道。
池衙内恍然:“总之他舅舅出来赶人,又说‘以后千帆姓顾不姓萧’,被我听见了,后来我和他打架老输,气急了才叫他小木头。”
赵盼儿闻言一愣,顾千帆的爹竟然姓萧?
她眼前浮现出杨府那夜,杨夫人怒斥顾千帆是‘猪狗不如、甘为阉党爪牙的混账’,还说他‘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的画面。往日那些令她不解的碎片终于拼凑在了一起,怪不得顾千帆说郑青田有他的通天道,他也有一条攀云梯;怪不得他从来不提他的爹;怪不得他说他有很多秘密,因为太复杂,暂时没法全部告诉她。而顾千帆在画舫上被帽妖袭击,中剑受伤的那晚,她分明听见有人喊那个紧张地抱着顾千帆的中年男子“萧相公”
。
一时间,赵盼儿仿佛被一道雷劈中了天灵盖,她蓦然掩住了口,随即紧张地问:“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池衙内回想了一会儿方道:“外地的不知道,京城的话……那条街上本来就只住了三家人,除了池家和顾家,还有一家姓苏的,有个女儿嫁去了钱塘杨家……前些年,京城出过一场大时疫,好多家里人都没啦,连我爹娘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