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卓昂,我输了,我输掉了你。
酒精麻醉着她的胃,炽烈,火辣,她大口吞下酒,一杯接一杯。凌晨时分,才踉踉跄跄从酒吧走出来。
这些酒钱,花掉了她卡里几乎所有的积蓄,钱包里仅剩两百多元钱。
在一家连锁酒店门口,她像个无家可归的醉汉,她并不知情,艾细细,周丹娜,还有方卓昂正满北京寻找她。
他都要疯了,她并不知。
她在便利店买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用身上剩余的全部钱,开了一个单人间。她躺在床上,眼睛被灯光晃得泪水直流,一定是灯光太刺眼。她关上了灯,重新躺在床上。
她把刀锋对准自己的手腕,她触摸到那条跳动的脉搏,闭上眼,割了下去。
感受到
皮肤被拉开的声音,酒精如同一针麻醉剂,毫无痛感,温热的血液汩汩而出,滑过手掌心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装满了血液,她的小拇指颤了颤,她还有知觉。
苏绿,你真是贱命一条。
你今天死,明早就被拉进殡仪馆,你连个追悼会都没有,甚至,在北京都没有葬身之处,把你的骨灰埋在哪里都是个棘手的问题。
她脑子里竟纠结着这些,生怕死了,要给好朋友添麻烦。
可是苏绿,别担心了,就当是最后一次给身边的人找些烦恼了。
明早的太阳会照旧升起,这个北京,不会悲伤。
有几秒,她意识涣散朦胧,见到了梦中的那个女人,是妈妈吗?
“妈妈……”
她念着。
房间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把她从死亡线上呼唤醒了。她挣扎着接通了电话,这大约是最后一个和她说话的人了。是酒店前台的服务生,告知她,她的包落在了前台。
“谢谢,我不要了……”
她虚无的声音,话筒里有嘶嘶的信号干扰声。
“我给你送到房间吧,五分钟后到。”
五分钟之后,由于她的房门只是虚掩着,服务生在无人应答的情况下,开灯走了进来,看见了躺在一滩血迹中的她,服务生抖着手打了120和110。
她残余的游丝般意识,放大的画面里,她真想对服务生说一句:“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愿来生,不会给任何人带来烦恼和忧愁,种下
的都是善意和温柔。
她被抬上了救护车,像一具尸体一样,直挺挺躺着。
张言瑜的家中。
正弹着钢琴给女儿跳舞伴奏的张言瑜,突兀的心痛袭来。琴声止住,她捂住胸口,咬着牙,趴在钢琴上,额头的汗一粒粒冒出。
“妈——你怎么了,不要吓我,你没心脏病啊,药在哪,药在哪——”
张恩让扶住张言瑜,叫喊声引来了家里的两名保姆。
“这是怎么了,哎呀不得了,快掐人中!”
保姆刘姨叫唤着,掐着张言瑜的人中。
另一个保姆赶紧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我妈有心脏病吗?”
张恩让急得快哭。
“没有啊,我照顾了她20年,从来都没见她这样。”
刘姨焦急地说。
张言瑜摆了摆手:“不要慌……我没事,躺一会儿就好……”
“不行,妈,你必须去医院,你都疼成这样了,我怎么放心。”
“妈妈没事……去了医院,记者会乱写一气。”
张言瑜说着,胸口再次涌上剧烈的痛感,像是要将她的心脏从身体里剥离掉,瞬间的知觉就是她快要失去生命中某种最重要的东西了。
救护车赶来,张恩让和保姆刘姨随张言瑜一起上了救护车。
那天夜里,两辆救护车同时驶进了医院。
守在门口的两班医护人员各自接着从救护车上抬下来的急诊病人。
“我的患者是自杀,割腕,失血过多,心率不齐,瞳孔放大,呼叫没有反应。”
送苏绿来医
院的救护车上护士向等在门口的急诊医生汇报。
“我这边是突发心脏痛,没有骤停,原因不明,问过病人家属,没有心脏病史,现在病情有所缓和。”
旁边送张言瑜下来的护士也语速很快,一口气说完。
就这样,苏绿和张言瑜都各被推进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