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时分,西区洪潮街的一处民宅屋顶上,两个人影隐藏在阴影间,向伏击前的猎豹一般弓着身子。
冷风吹在他们的脸上,其中一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起手腕看了看表。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三分钟。”
那人看了表后便通知了对面的同伴一声。
徐生瞥了瞥他手上的表,很快收回目光,回到:“表不错。”
那人笑得露出了自己不太好看的牙齿,手指轻轻在表上抚摸了一下:“电子表,在这里算是稀罕玩意了,但在联邦,特别是帝都根本不值几个钱。”
徐生微微颔,他早对帝都人的奢华有所耳闻,据说他们买一件衣服都宁愿派人不远万里跑到这颗行星的另一端找人定制。地下人记恨这样的生活,认为他们不过是蛀虫,但内心深处仍无法掩盖对这种生活的向往。
但徐生依然不希望自己成为这种人,高师曾经对他说过不少话,其中一句就是告诉他应该以一种怎样的态度对待自己的人生。一直以来徐生一直都把自己的人生视为一种修行,因此不管有多少艰苦迎面而来他都做好了准备。他无法忍受自己的人生从修行变为享受,比起承受苦痛,徐生认为失去对自己的定位是更加令人痛苦的。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过上更好的生活,徐生也不例外。他希望自己的早饭和晚饭不再是土豆,听说地上人每天都拿面包和咖啡作为早饭,徐生对这样的食物心生向往,觉得这样就能摆脱每天吃土豆的循环。他希望让小花吃到更多的肉,至少不能一辈子都只有这个个子。徐生每天带着这些小小的希望入睡,又因如何实现这些希望而困扰。
不远处的脚步声打断了徐生的思路,他意识到确实要到约定时间了,于是压低自己的呼吸与心跳,像是要真正融入身后的黑夜。
……
“到了没有?”
6河身后传来了同在黑帮的前辈的抱怨。6河知道这个前辈之前很少出来亲自收保护费,这次心里自然会有怨气,只得转身陪笑着回应两句。
问话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具体名字几乎没人记得清,不过由于他肩上的纹身过于独特,是一只鹦鹉,所以帮里的人都叫他鹦鹉。
他本人也以此为傲,天气热的时候就每天光着膀子在别人面前走来走去,
不过这个外号实在不甚霸气,6河在心里默默吐槽了好久。
另一侧的光头拱火道:“安排我们这个点出来收钱的,好像是安觉新那个家伙。”
“那个人啊。”
鹦鹉的面颊抽动了一下,恨恨道:“迟早宰了那个混蛋。”
安觉新是帮里新晋的干部,但他和鹦鹉早些年有矛盾,碍于组长的颜面,两边都没有撕破脸,只能通过像今天这样的事情来泄一下自己的不满。
小孩子吗?
6河继续腹诽。
鹦鹉大步上前,一巴掌拍在6河肩上,把他打得一脚趔趄,好不容易站稳,肩上感觉还是火辣辣的痛。6河一抬头就对上了鹦鹉那双被满脸横肉挤得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你小子倒是快点带路啊。”
鹦鹉一边拍着6河的脑袋一边叫唤,6河也只能苦笑着敷衍过去,甚至不敢用手挡一下。
“好了,别欺负新成员嘛。”
一边的光头上前拍了拍鹦鹉的后背。鹦鹉不情不愿地冷哼一声,放开了6河的脑袋。光头趁机捏住了6河的肩膀用力捏了捏,痛的6河眼角微微泛泪。
光头凑近6河的耳边,在这个天气里他说话时的热气让6河感觉的无比明显。
“你在这而呆了还不到三个月吧,有没有适应这里的生活?需要帮忙的话不要客气……。”
听着光头强装温柔的虚伪的声线,6河的心情不但没有安定下来,反而觉得更加心惊胆战。他曾经听说过这个光头对帮里盯上的女人没有什么兴趣,反而是喜欢一些年轻的小男孩,之前自己还不清楚,这样一来他终于可以肯定这个光头性取向不对劲了。
“不……不用了。”
6河慌忙跳开,继续带路,留下光头一人在后舔了舔嘴唇。
“你又开始了。”
鹦鹉带着点鄙夷看着光头,光头却毫不介意。
6河带着他们穿过一条小巷,小巷四周都是没人住的屋子。鹦鹉嗅到了一丝不安的气味,喊住了6河:“喂,小子。这里是哪儿?”
6河匆忙转过头,回答道:“从这里走的话会近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