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混小子有眼不识泰山,秦大人何必与那小子一般见识。”
马知府谄媚笑着,“若秦大人肯赏光,某已备下了一桌酒宴,某定让那小子当面给秦大人赔礼道歉!”
秦慕川本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吃了那么大的亏,他自己连同自己的女人一起差点被马世鸿给侮辱了,在亮明了身份后,这马世鸿依旧不依不饶,可见平素在这许州是何等的欺男霸女!秦慕川是铁了心要整死他,不由道:“赔礼道歉,行啊。若你那侄子能自断双手,我就大人大量原谅他了。马大人,不是我不肯给您这个面子,实在是您那侄子欺人太甚啊!”
马知府连连点头,心中却生出一口恶气。他堂堂朝廷四品官吏,如此低声下气,这秦慕川竟然不识好歹!看样子,这小子恐怕是连整个马氏一族都恨上了啊。若是识相点还好,偏偏是个愣头青,这种人若继续留在江南考场,可不是耽误大家发财了吗?
马知府可不是马世鸿那种草包,被秦慕川如此恶劣对待,他依旧摆着长辈和气的范。甚至还让小斯将赔礼依旧递给了秦慕川。
“我也知道我那侄子实在是混帐了些,既然秦大人不肯赏光,这赔礼可一定收下,也好让某略安心啊。秦大人放心,待某回府后,定会好好教训那小子!”
“那您可一定要好好管教!”
秦慕川加重了语气,却依旧没有收礼,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哼,不过是仗着父辈荫德的竖子而已!”
马知府略略抬起头,是的得尽快将这小子赶出江南官场了。
真相
食客居乃江南属一属二酒楼,格调高雅,菜品齐全,据说这食客居的主人是前朝的御厨,带了皇宫的方子出来,这里的佳肴乃人间罕见的美味。
顾秋澜此刻艳-福不浅。雅室内,墙角堆着一座小冰山,丝丝冰凉的小风吹着人无比舒服。手里晃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到茵茵身边,半个身子几乎瘫在茵茵身上,指着身前的古筝,略有些醉意道轻声道:“这玩意儿怎么弹的?”
茵茵耳朵一热,连忙定了定神,柔声道:“这筝一共二十一弦……”
说罢,手指轻轻拂过,一串悦耳的音调如流水般缓缓流出。顾秋澜好奇地也试了一下,颇为失望:“它不听我的话!”
茵茵笑了笑,试着握住了顾秋澜的手,将其放在琴弦上,带着她弹奏起来。一时间,雅室中只有丝丝琴音,悠闲惬意。
顾秋澜本不善饮酒,沾酒必醉。奈何她偏偏酒品不好,一旦喝高了就喜欢调-戏美人。当年在燕州,多少荒唐事就是被这酒给引起的。
“茵茵……”
顾秋澜任凭茵茵带着自己的手拨弄弦丝,自己的思绪却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你身上好香啊……”
茵茵轻颤,略略偏过头,看着倒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女子,懒洋洋软趴趴的模样惹得人恨不得伸手捏捏她的脸蛋。
“姑娘,你醉了。”
“唔……又醉了吗?”
顾秋澜迷迷糊糊地回着。
正是知道那夜她凶残的样子,如今却又如此无害乖巧的半倚着自己身旁,茵茵突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成就。不由伸出手拢了拢顾秋澜有些散开的乌发,动作轻柔无比:“姑娘,你还未告知我你的姓名呢。”
顾秋澜被顺毛的舒服的眯起来眼睛:“我姓顾……”
“顾姑娘?”
茵茵不由笑了笑,“这样称呼你好奇怪呢。”
顾秋澜充耳不闻,直接横睡在了茵茵的腿上,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思:“茵茵,我头疼。”
那些寻芳客也会向妓子撒娇,可她却只觉得恶心想吐。可面对这位顾姑娘,茵茵却很想让现在这一刻能长久些。缓缓替她揉着太阳穴,关切道:“顾姑娘,你既不善饮酒,以后还是不要多喝了……”
说话间,手指一顿,眼前的触感让她脸颊微热。
顾秋澜仰头朝着她笑着,此刻正伸出手轻轻覆上茵茵的双眸:“茵茵,你没看到我醉哦,没看到就不算了。茵茵,你脸怎么红了?嘿嘿……明明是你自己醉了,偏偏要说我。”
“恩……”
茵茵微微闭眼,俯下身拥着顾秋澜——苍天啊,就让她离经叛道一次吧,她这样在楼子里的女人本就不被世俗容忍,“我是醉了。”
“怎么了?”
顾秋澜虽醉了但直觉依旧敏锐,只觉得茵茵把她抱的越来越紧,温热的怀抱让她的醉意也散了去。
“没……什么……”
茵茵忍着眸中泪水。家乡遭灾,她被人牙子卖到青楼,自那一刻起便尝尽人间冷暖。小小的身躯里藏着太过的痛苦,从没有人会为她这样卑贱的人挺身而出。男人看里,她只是玩物,女人眼里,她是贱-货。
“我……也醉了。”
茵茵笑着说道。
“是吗?”
顾秋澜猛地坐起身,却见眼前之人一行清泪流下,将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拭去,心中疑惑万分:“茵茵,你怎么哭了?”
顾秋澜这辈子最见不得美人伤心,茵茵虽笑着,那眼中的悲伤浓的令人窒息。顾秋澜吓得手忙脚乱,一把抱着了她:“茵茵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受欺负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去揍他!”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茵茵,我帮你赎身好不好?”
见茵茵震惊的都忘记哭了,顾秋澜十分满意,拿起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着泪痕,“你别担心呢,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所以啊茵茵你别哭了,在哭下去我也要跟着伤心了。”
“顾……姑娘……”
茵茵哽咽着,“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明明素不相识,为什么她会这么好,好的令她不敢去相信,只怕又是一场空欢喜,只怕美梦过后,又是那望不到边际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