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的老叔发话了,“安渡你先别激动,咱们好好算算这笔账,我现在在试剂科上班,连工资带奖金一个月能拿多少啊,你老婶的那点工资也就够她自己花的,还得还房贷,还有陈鹤翔的学费。”
陈安渡想插话,但是老叔没给她机会,继续说道,“而且我们怎么没给拿钱啊?你奶奶后来的生活费是谁给拿的啊?你奶奶那点养老金和低保好干什么啊?”
陈安渡万万没有想到老叔会说出这样一番话,陈安渡以为只有老婶是万般计较的人,以前老叔没有出国的时候,老叔还经常因为这样的事情跟老婶吵架,没有想到,现实改变了他的本性。
他也成为了一个那样的人,甚至变本加厉起来。
就像是在墨水里浸泡的久了,就一定会被染色一样。
在社会底层生活时间长了,那种气息会像是墨水一样,无孔不钻,从七窍进入身体,把你完全同化。
成为一个满身铜臭的人。
斤斤计较。
唯利是图。
“安渡,真不是老叔说你,”
老叔说,“要是你真觉得这医药费咱们得平摊的话,那老叔是真挺失望的。且不说别的,就说说你找的这个男朋友吧。”
陈安渡抬起头,笔直的看着老叔的眼睛。
“我是试剂科的,对他们这些老师教授都有了解,他的月收入是多少,一个项目的资金是多少,他手上的权力是多大,他家里的背景又是怎么样的。”
这些……陈安渡其实都不知道。
老叔叹了口气,摆摆手,“那根本不是我们这些小市民能够想象的,我就这么跟你讲,安渡,你男朋友那这点钱就跟玩儿一样。”
“谁有钱谁就得出钱么?”
陈安渡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他的钱是多,那是大风刮来的么?那不也是一点一点凭本事赚的么?凭什么就得帮我付医药费啊,我们还没结婚呢。”
老叔皱了皱眉,没说话。
“没结婚怎么了?”
老婶声音高起来,听着有些刺耳,“没结婚就不能拿点钱出来啊?恋爱白谈的啊?陈安渡我给你讲,如果他连这点钱都不拿,那这种男人,我跟你讲,不能要。”
话题完全被老婶的一番话给带偏了,陈安渡觉得如果宋修凡拿足够多的钱,他们都能把自己卖了。
不是宋修凡,任何一个人出足够多的钱都可以。
一丝悲哀自心里缠绕而出,陈安渡站起来,“没有那么好的事儿,一码归一码,就算我和宋修凡已经结了婚,这也得是我们两家的事情,我没有不管我奶奶,我也没有忘记奶奶的养育之恩,但是你们,也不能忘。”
老婶又看了老叔一眼,老叔低下头,想了一下,走到陈安渡面前,“这事情能这么想么?不得出自现实考虑么?”
“你们拿不出,可以跟宋修凡借,但是借条不能没有,是要还的。”
陈安渡斟酌了一下说。
老婶登时就火了,把手里的抹布往地上一摔,“陈安渡你要不要脸!?以前你妈在的时候你怎么没说把账算得这么清楚呢?哦,现在你好了,你傍上大款了,就非得过来欺压我们小老百姓了?”
“以前的账怎么不清楚啊?我是偷拿你钱了还是怎么着了?”
陈安渡火气也上来了。
这股火一直憋在心里,咽不下去,提不上来,一点小火星就能够引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