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抬头看端王仅着中衣呆呆地站在房中,轻笑一声,挪出位置道:“今晚咱们一家三口就这样睡吧。”
端王脸上浮现温柔的笑意,上了床,又细细瞧了几眼永夜,这才吹灭
蜡烛睡了。
粉红菱格纹襦裙、明蓝色忍冬小襦、朱雀金绣纹饰襦衫、青绿折枝散花纹绫绸裙、五彩对襟窄袖小衫、高腰石榴长裙……窄袖、大袖、上襦、下裳及腰连身裙等各式衣裳捧在侍女手中。永夜打着哈欠被王妃拉到了厅堂中,她瞟了眼,有点儿发愣。也是王府内院厅堂够大,准确地说是院子够大,永夜赏花似的跟着王妃的脚步从侍女身前走过。
“永夜,这件好,衬你的肤色,不只白,还白得水灵!”
“这件呢?襦衣紧致,一收裙腰更显婀娜!”
“喜欢这件吗?你最爱的紫色!这条紫色大摆曳地花裙配上白色大袖衫别提多舒服了!”
王妃这么些年最高兴的日子就数今天了,调了三十名侍女捧了衣裳拿给永夜瞧。
“娘,别忙活了。我想去天牢瞧瞧揽翠!”
永夜笑了笑,走了一圈,她看完了,该做点儿正事了。
“永夜!”
王妃嗔怒,眼皮一颤,已蓄满了泪,“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
永夜叹了口气,走到一名侍女身前,用两只手指头勾起一块薄薄的绢衣瞧了瞧。
这些花花绿绿的衣裳几乎全是最轻软的布料。永夜嫌弃地想,这穿在身上专门勾引男人用的?
她回头瞟了眼王妃。
王妃马上气鼓鼓地道:“你父王说了,宫里的事忙完才行,李言年没有擒住之前,是不许你再走出王府半步的。”
“那我不出去了。”
永夜很合作
,“我回莞玉院去了!”
“不行!你必须把男装换了!”
王妃坚持。
永夜无奈:“我习惯穿男装了。”
“你就换一次,只让我瞧瞧?就我瞧瞧,你们都出去!”
王妃眼巴巴地看着永夜。她还从来没见过永夜穿女装的模样呢。
永夜突然想起了月魄,他说,在她换了女装后,能不能第一个让他瞧到?心里不知为何就有了酸酸楚楚的感觉,沉默地不动了。
“永夜?”
王妃见势不妙,小心地唤了她一声。
抬起头,永夜挤出笑容来:“听说皇上已改封我为永安郡主,我不用再顶着世子的头衔。我不太习惯女装,以后再换吧。”
王妃叹了口气,揽住她。身份恢复了,不换装就不换吧,将来总有一日会换的。王妃想到永夜从此是郡主,忍不住又开心起来:“我下厨为你做好吃的去!”
永夜淡淡地看了看满屋子的衣裳、首饰,从现在起她就是郡主了,不再是世子,不再是永安侯,更不是刺客星魂。雕梁画栋的房间,锦衣玉食,心里为什么总是空落落的?
入夏,院子里绿意盎然。永夜躺在软榻上无所事事。
“小姐,你想不想换换衣服玩?”
茵儿小声地问道。虽然郡主一直男装示人,但是她想郡主肯定也会喜欢那些漂亮衣裳的。
想,但她更想让月魄第一个瞧见。永夜记起月魄的话,想起山中十日,眼中光芒闪动。她嘲笑地想,怎么会找不到
事情做?“这么好玩”
的事情都被自己遇上了,眼下不还有个李言年还在虎视眈眈?
李言年斗不过父王,也斗不过李天佑。除非他隐姓埋名不现身,否则只有被擒身死的份儿。
永夜以前还想着李天佑不会杀太子,软禁了事。没想到,李天佑毫不留情、干净利落地斩草除根。她想起第一次见到李天瑞的时候,就摇头叹息。那时候的天瑞嚣张阴险,他怕是最冤的一个人了。
成王败寇,只能怨他的命。
他是真的喜欢蔷薇,恐怕天瑞生命中最看重的一个人就是她了。
眼下李言年会藏在京都何处呢?永夜寻思良久,见茵儿一直侍立在身边,便笑道:“去府里冰窖将我冬天藏的那罐子梅花雪拿来,我想煮茶。”
支开茵儿,永夜起身也出了莞玉院。
王府西侧巷子住着王府已成家的杂役侍卫,李言年与揽翠的院子便在这里。如今每隔十余步便有士兵守卫,查验了腰牌才会放行。
永夜负手走进巷子,一侍卫抱拳行礼:“郡主,小人奉命看守此巷,王爷有令,一旦李贼现身,若他反抗便杀之。”
永夜点点头,吩咐道:“不用跟着我,我想去他的院子里坐会儿。”
院门紧闭,院内那棵大槐树已枝叶繁茂,绿叶间串串白花洁白入骨,芳香沁人。永夜揭了门上封条,推开木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