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缓和下来,轻叹一声:“如果你当初继承了皇位,想必便不会有这等局面了。”
安清王摇摇头:“皇上此言差矣。我脾气暴烈,不是做皇帝的料。倒是皇兄隐忍温和,大度从容,宁国才会富足安康。父皇当初目光犀利,早已瞧出我的弱点。所以才赐给我赤龙令。让我立誓效忠皇上。”
皇帝强撑着说道:“朕若去了。一切就拜托皇兄了!”
他强打精神交代完,心头一松,再次晕厥过去。
安清王召来太医吩咐道:“我不管你用虎狼之药之好,用别的办法也好。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皇上的性命!”
太医瞅着皇上脸上那层黯淡的青灰之气,为难地看着安清王:“王爷,最多半个月……”
安清王默然。给皇上磕了头。
才出皇帝寝宫,远远就看到皇后的鸾轿正往寝宫行来。安清王回头睃了眼殿外侍候的内侍们,避开了皇后,从另一条路离开了。
大山环抱挡去了东北方的冷空气,西北风吹到京城已放柔了脚步。是以,京城在冬季还能见着绿树。只是在寒风中,这些树也长得不太精神而已。
车马进了城,相府侍卫家臣护着青萝的车轿往相府行去。阿萝这才又唤道:“刘英!”
“小姐有何吩咐?”
刘英行到轿前问道。
“到京城了,解药呢?”
刘英脸一红,从怀中摸出个玉盒,双手奉上解药。
轿帘一掀,小玉
似嗔似恼地瞟了他一眼,接过了盒子递给阿萝低声埋怨道:“他心里只忠于他那家少爷!活该被姑娘捉弄!”
“算了吧,我还没想跑呢。以后再收拾他们!”
阿萝吞下药,一股热气散发到四肢,力气慢慢恢复。
“姑娘,回了相府,老爷会不会……”
小玉有些担心。
回相府,老爷会怎样?阿萝淡定地想,他不是老泪纵横就是和蔼可亲,我不是刘珏这个平南王定下的王妃嘛。他不待我好点怎么成?她眼珠一转,低声对小玉说着主意。
小玉眼睛慢慢开始放光,脸上飞起兴奋的红晕。
车轿缓缓停在相府门口。阿萝下车时抬头看了看相府高悬的牌匾,一丝笑意挂在脸上。
早有家仆跑进内堂报讯。李相与众夫人在正厅等候她多时了。
李相由衷地佩服起家里的这个三小姐,逃婚不说,隔了两年还能把安清王世子。哦,不,是平南王迷得神魂颠倒。
前些日子阿萝在荆州被找到的消息传回京之后。安清王邀他过府。
安清王戎马一生,性子直得很,吹胡子瞪眼骂他:“快快把你女儿画像送来一观,看看是什么样的人让我家的臭小子迷成那样!千万不要说长得像你!”
李相哭笑不得:“小女无画像,人嘛倒是随了她娘。”
怕是安清王也等得心急了吧?没想到家里三个女儿,最不受待见的三丫头要嫁的人家最合自己的心意。将来不管太子与四皇
子谁登基为帝,安清王的皇叔地位却是动摇不了的,阿萝嫁过去,相府可保无虞。只是七姨娘出了家未免遗憾。但李相想,只要阿萝肯回府做自己的女儿,肯嫁给平南王。别的他也懒得计较了。
李相笑呵呵地坐在堂内等候阿萝。众夫人也伸长了脖子,不知道这个逃婚离府两年的三小姐会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
正想着,堂外传来喧哗声,众侍卫伴着两条纤细的身影走近。
小玉扶着阿萝小心迈过门槛。一进屋,小玉往地上一跪,号啕大哭:“老爷啊!夫人一心礼佛,竟出了家去!小玉没能照顾好夫人啊!”
阿萝盈盈拜倒,眼睛一红:“爹!阿萝不肖,贪玩还拐了母亲去。结果留她一人在庵里长伴青灯!”
李相和众夫人看呆了眼。这个美人是阿萝?
阿萝今日一身素衣,钗环未饰,脂粉不沾。像冬日飘落于梅花上的新雪,清新美丽。
两人跪在堂前哭得凄惨,众夫人也不免叹气,拭泪。
这人一走,倒是没有了嫉恨与怨气。如今三小姐成了相府平衡朝廷势力的重要砝码,只能心疼,得罪不得,不待李相开口,已莺莺燕燕围了上来小心扶起两人,又是一番别后思念。
大夫人笑道:“回来就好。知道你还是愿意住,便把棠园收拾出来了。你这就去瞧瞧吧。”
李相慈爱地笑道:“回家便好,回家便好。”
目光一转,却转到了刘英身上。
刘
英微笑抱拳道:“小的刘英,从前是安清王府的乌衣骑,现已从乌衣骑除名。我家少爷令小的给三小姐做亲卫。日后还望相爷照拂。”
用乌衣骑死士做阿萝的亲卫?看来平南王对她是上心之极了。李相呵呵一笑:“我这个宝贝女儿以后就有劳阁下了。我这就让相府护院总管给你收拾间屋子,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开口便是。相府以后也是你的家了。”
刘英笑道:“王爷已有严令,贴身护卫三小姐。虽然后院不方便出入,但王爷的命令属下不敢违背。还请相爷在棠园外随意找间屋子就好。”
他深深地看了眼李相,目光之中颇有别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