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为何而来?”
韦康端坐不起,十分有名士风范。
沈定也不恼怒,就站到桌前,先是叹了口气,继而问道:“元将啊,你觉得这汉室江山还能好吗?”
“当然能好!”
韦康脱口而出,“天子聪明睿智,只是因奸臣弄权不得亲政。旦夕扫除奸秽,圣天子在上,群贤聚于下,何愁天下不治,江山不稳?”
沈定抚掌赞道:“说得好,说得好啊!”
然后他看着韦康,沉声道:“可是自董卓以来,天子蒙尘五年矣!董卓既没,李傕乱政,天子播越西京犹不得安,朝廷公卿衣食不给,奈何?奈何!”
韦康沉默不语,他似乎反应过来了,正皱着眉做心理斗争。
沈定等了一阵,见韦康不接话,只好自话自说:“我虽游侠,也知忠义。得知天子为奸臣所制,日日思知不能安寐。辗转之下,不得已兴义兵,想要平灭权奸,尊护天子。”
韦康似乎斗争好了,他没有看沈定,而是望着窗外,干巴巴地说:“将军心怀天下,忠义之举我亦钦佩。”
听到这话,沈定露出笑容,但仍然叹息:“只可惜骤然兴兵,一无赞谋之士,二无筹划之臣,只怕是旋起旋灭。某不过一游侠尔,死不足惜。只是连累天子陷于贼手,于心难安啊!”
“是不该也。”
韦康站了起来,姿态也放低了些。
沈定这才诚恳问道:“说来,元将名门之后,少有贤名。不知可否为汉室江山,助我一二?”
水到渠成,韦康长揖:“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沈定连忙扶起韦康:“都是为了汉室江山。”
韦康重重点头。
没错,都是为了汉室江山,他可不会屈服于长安里的那些贼臣!
既然下定决心,韦康也不再扭扭捏捏,全面接过军营内外事务。
沈定手下已有小两千人。
人少时还好,吃穿用度沈定都能轻松安排。
这人数一上千,平常的小事都变成了大事,沈定日常还需要思索之后的谋划、考察周边地形,甚至连军队的操练都需要他亲自安排!
哪怕后期的诸葛丞相,也不至于到这种事无巨细的程度吧?
也因如此,这军营事宜虽不是一团乱麻,可距离井井有条还是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毕竟是在京兆尹做过基层官员的,韦康一接手,只用了半天就整理了大概出来。
主管辎重的沈菘,也被正式划拨到韦康手下做他的副手。
黄昏,在韦氏庄园的正堂,韦康第一次参与议事。
();() 他原本一进门就寻了个左侧上首的位置坐下,却没料到沈定几人全都围在屏风地图前站着!
这种奇怪的议事方式,韦康感觉颇为新奇。
齐固五人分别汇报兵员训练情况后,沈定看向韦康:“元将,粮草能用多久?”
“由于将军指使将粮食都分给了普通乡民,如今粮草大概只够一月之用。”
顿了顿,韦康提出另一个问题:“粮草还好,但药材实在不多。除了量少,种类也少,不少伤员都无药可用,只能硬撑。”
“嗯。”
沈定点头。
伤兵处置是个大问题,沈定能做的就是整出一片干净的营地做伤兵营,然后指点包扎伤口的布帛一定要用沸水煮过才可使用。
“药材一事待我等击退李傕贼兵之后再行讨论。”
沈定将这事放过,“兵甲如何?”
“目前环首刀只有不到五百口,另有普通刀具一百口,劣弓十四张,其余人等只能用木枪。将军自蓝田请回来的铁匠已经是夜以继日地锻造了,但实在跟不上。”
说到请铁匠的时候,韦康顿了顿,他猜也能猜到所谓的“请”
是什么情况。
但问题不大,如今是同一立场了,于是继续说:“目前铁甲是一具没有,倒是皮甲有十来套。”
韦康没有细说甲胄,毕竟无论什么时候,普通小兵是没必要穿甲的。
“至于盾,目前只能斫木作盾,已有百余。不过时间紧迫全都是生木,用不长久。”
“能用即可。”
沈定丝毫不在意,“几个月内不会坏就行。”
韦康点头,又说了些旗号车马之类的事务,便住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