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多月,刘俭平均三一小揍,五一大揍,上车一鞋底,下车一勾拳……习惯了。
刘俭揉了揉自己跪的酸痛的膝盖,不满白了刘周一眼。
刘周一转头,他立刻又将目光挪开了,露出了真可爱的表情。
“你这竖子,平日里没规矩也罢,今日去祭奠汝之从父,你可切莫给为父丢了脸面!若不然,少不得给你行行家法。”
刘俭翻了翻白眼,无所谓。
“知道了,孩儿谨记就是。”
他对祭奠什么从父不感兴,他心中最惦记的是他的命运前途。
刘俭前世虽是学工科的,但对汉末也算了解,通过这两个月在汉朝的生活,他知晓了自己的处境。
他听大人们说现在是建宁二年,还拐弯抹角的打听到了子的名讳是宏。
他知刘宏是汉灵帝,也知大厦将倾,汉朝日后将陷入战乱,著名的巾起义就是在刘宏统治期间生的。
不过刘俭现在还不清楚巾起义会在什么时候生,他也不晓得现在是刘宏执掌大汉的哪一个阶段。
他只有五岁,连自己坐牛车跪不跪都没法做主,关于皇帝和造反的话题,他没法问。
他怕一张嘴,刘周直接吊死他这五岁萌娃。
“你从父的命运坎坷,虽属汉室宗门,一生未尝得志,不足四旬就撒手人寰,留下遗霜妇孺,怕是活下去都难,今日是他四七,为父领你去祭拜一下。”
刘俭的注意力被刘周的碎碎念拉回了现实。
“父亲今日带孩儿去祭奠,想来也有周济从母和那孤儿之意吧?”
祭奠兄弟?顺便去看寡妇?
刘周倒是没想到自家五岁的儿子,竟会想到这么一层。
他捋着须子,一脸肃然看向刘俭,语气中有威胁之意:“适才这话,可是你母亲教你故意说与我听的!是也不是!?”
刘俭明显能够感觉到刘周在说这话的时候,周身上下的气势与适才判若两人,拳头的指关节握的还嘎嘣响。
生死攸关之时,刘俭急忙装萌:“阿父,我今日一早随你出来,都没跟阿母说上三句话,再说阿母又不曾与我饴糖吃,我为何要学她的话?”
面对幼子的稚萌之语,刘周先是一愣,后暗道自己多心了。
自家妇人平日里很小气,他前几日也与妻子说了接济亡弟妻儿的事,谁想那不贤妻竟大雷霆,好一番吵闹……还他乃公的动手!
适才刘俭话一出,刘周的第一反应就是这话是他母亲教他的,让孩子从旁阻挠自己接济兄妻……但细细想来,那妇人再是不通情理,也应该不会教自己孩子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毕竟这孩子才五岁。
刘周伸手摸了摸刘俭的头,语气难得的软了下来:“为父适才不应打你,也不应凶你,你猜的不错,你从父去后,留下一妻一子,家中却无半分余财,咱们终归是同宗,该帮还是要帮一下的。”
刘俭在心中给刘周点赞。
虽然这个便宜爹有些古板虚荣,做事与自己不太合拍——但在富有同情心这件事情上,刘俭觉得他爹挺随儿子的。
“父亲德行高尚,孩儿当勤勉学之。”
刘周听这小子说话一套一套的,适才因他乘坐不跽的不快也一扫而空。
他伸手将刘俭搂在怀里,哈哈大笑道:“吾儿小小年纪,已有仁者之心,为父心中甚慰。”
汉朝的爹,咋翻脸跟翻书似的呢?
刘俭被刘周这么一拉扯,跪的都要凹进去的膝盖疼的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不过他还是骄傲挺起了胸膛:“仁者义之本也,这是前几日临舍中的许老先生教给我的,我虽然年幼,却也应当以先贤为师,勤勉学之……嘶!”
说到最后,刘俭实在是挺不了,他重用屁股坐在牛车上,揉着膝盖道:“阿父,要不我下车走几步吧?”
刘周笑呵呵道:“跪了这么半,该歇也得歇着,许老先生除了教你适才那一句,还说了什么?”
刘俭一边用小手搓揉着膝盖,一边回答:“也没教太多,就是还夸了我一句行事不同常人,久后非凡物。”
刘周闻言大喜:“哦?我儿做了什么大事?竟让老先生这般盛赞?”
“不知,或是我打了他的砚台?或是我不小心折了他的藤拐?再不……就是我将老先生家的狗撵井里那事儿?”
刘周的表情瞬间僵了。
这孩子还得多揍。
…………
午时,父子两个人来到了楼桑村。
刘周要看望的人住在楼桑村的东边,是一座破旧的屋舍,舍东南角篱上有桑树,高五丈余,遥望如车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