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3章 噩梦（第1页）

古老的城堡屹立在海岸线的绝壁之上，咸腥味的海风吹动云朵将月掩埋。数十公里以外的热闹景区灯火通明，却被一层灰色雾气阻隔在外，海天之间的奥顿港口一片黑暗。

猛然间一股凉意从后背刺透身体，仿佛在黑暗中某种无法用肉眼可见的恶意正在释放，林阳本能地感觉到危险，惊醒过来。

面朝大海的弧形拱窗大开，海风呼啸灌入屋内。

他感到皮肤被吹得冷，手心却微微冒汗。

“睡前忘记关窗了吗？”

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关了窗的。

他心中有些不安，想要起身检查房间内的窗户，可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安抚，这个念头仅仅是一闪而过，随后就消失得无隐无踪。

他就这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身体和意识似乎处于清醒和睡眠中的交接点，既无法完全入眠，又不能清醒地思考。

仿佛是在浅睡中的朦胧梦境，他看见黑云在风的吹动下飘过这片天空，银色月光将天地染上薄光。不久后，又有一团更大一团黑云将月色遮挡。

黑暗再次笼罩大地，直至天际线的边缘。

海浪在崖底肆意拍打巨岩，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依旧清晰可闻。

恍惚间，他听见一种奇怪的声响，夹杂在海浪声中。

那声音像是动物在夜间小心行走时，与地面偶尔擦出的响声。

然而窗外没有6地，只有从海中拔起的悬崖。

他心中一惊，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

“那是什么？”

窸窣声愈靠近，有什么东西似乎沿着绝壁爬上了城堡外墙，甚至快要爬至自己窗前！

方才在睡梦中察觉的那股凉意再次从背后升起，他没有再等待，猛然睁开双眼想要起身，却现自己无法动弹，甚至就连眼前也一片漆黑。

下一秒，离床尾数米的会客区地毯上出一声闷响。

一股海风呼啸穿过厅堂，接着是死一般的寂静。

他睁大双眼，试图在幽暗中寻找一点光亮，却只能感受到黑暗尽头，站立着一个比黑暗更加黑暗的幽冥鬼影。

黑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亦或它在等待他的注视。

然后它动了。

林阳什么也看不见，只听见沾满咸湿海水的脚，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软烂湿滑的海泥里，带着令人厌恶的粘稠吧唧声，步步逼近。

时间开始变得缓慢，每一分每一秒几乎都被切割成片段，犹如幻灯片般一帧一帧传入脑中——每一帧都只有黑色。

它越来越近，近到林阳已经能清晰闻到它身上令人作呕的腐烂气味和口中喷出的腥臭气息。

这是一种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力，他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巨石压住，闷得无法呼吸。

空气变得愈潮湿浓稠，身下的床褥几乎快能挤出水来。

尽管理性告诉他这一切都不符合逻辑，他只是被梦魇住了；但身体和感官时刻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他用尽全力，试图让自己动起来。

再用力一些，只差一点，就差一点。

当他终于感觉到自己成功微微抬起了右手食指时，浓厚的海水夹杂着海鲜尸体腐烂的气息像巨浪般扑来——

黑影消失了，房间消失了，城堡消失了，6地消失了。

天地之间只有海水，黑色的海水。

在无边无际的冰冷海水中，他听见幽暗的深海中传来歌声，婉转悠扬，与海水融为一体。

渐渐的他竟感觉不是那么冷了，腥臭味也慢慢退去。

这是一种十分奇特的感觉，身体周围是绝对的黑色，仿佛天地间只有自己。

他听见耳边血管随着心跳的脉动声，听见深海暗流犹如母体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脑中一片混沌，仿佛回到了婴儿时期在母体中的懵懂。

在黑暗的世界里，他不断下沉，再下沉。

然后他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巨大的、浑浊的、煤油灯一般的眼睛，那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就像是受到某种指引一般，他向着这座昏黄的灯塔前进。

当林阳最终完全被笼罩在光亮中时，他缓缓醒来。

身下的床垫十分柔软，似有似无，就像梦境中漫天的海水；窗户关得死死的，空调在微弱的噪音下运行着，吹得皮肤微微有些凉；墙角的小夜灯出温暖的淡黄色光芒，是黑暗中唯一的灯塔；床对面墙上挂着的油画建筑在昏暗夜灯下犹如怪物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