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氏瞧着父亲意外地严肃,便怯怯地道“少夫人怜惜升了女儿的位份,女儿就想将舒沅接到身边养育,毕竟那是女儿辛辛苦苦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母子亲情是人间天伦,父亲怎会不知道呢?可你怎么这么糊涂呢?舒沅打小养在夫人身边,吃穿用度都是嫡子的待遇。若是现在跟了你,那可真是一下从天上掉到地下了。孩子还小,你就不怕他不懂事心中恨了你?
再退一步说,你眼睛也不瞎,府里内宅的事难道还看不明白!除了两房的嫡子,为什么原本上头三位庶出的公子都折了?
你们院子里头那两个夫人送去的妾为什么怀了好几胎不是养不活就是流掉了?她们两个家里的亲戚不也有坐在管事位置上的?
凭什么你儿子就活得好好的?人家的儿子就养不住?你究竟有没有仔细寻思过?”
贾氏听了脸色煞白。
“你也太小看了这深宅大院里女人的嫉恨和阴狠!”
打架
贾管事教育了女儿半宿,终于让女儿明白什么是最明智的做法。第二天一早贾氏就红着眼睛跑到郑氏那里说自己见识浅薄实在是养不了舒沅,以前实在是想的太天真了。
对于贾氏自己说自己见识浅薄郑氏还是很认同的,其实郑氏很傲娇,尤其是面对着贾氏这个没什么见识和学识只知道如何伺候主子的女人。没办法,封建社会的贵族从来都是瞧不起平民的,更何况是家生奴婢?就像氏族说死也瞧不上寒门。
儿子交给她教养,舒沅未来的前程估计就得折在她这亲妈手上,毕竟自己养了好几年,郑氏从感情到理智上都很舍不得。好在贾氏识趣!
虽然没有把儿子送回去,郑氏还是做主让舒沅认了生母。舒沅自小调皮捣蛋在哥哥姐姐的纵容下玩得比谁都疯,心智上却更接近五岁孩子的天真和可爱。他不明白嫡母和生母有啥区别,反正也不过是多认了个疼爱他的娘,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变。就是新认的生母姨娘总是出现在他眼角能看的见的地方,拿着帕子红着眼睛看着他。那样子好像他真欺负了她似的,很是让人郁闷!
自从认了儿子,贾氏就主动帮着专管小公子、小小姐们用度的保姆赵妈妈忙前忙后。看着赵妈妈双眼精光四射地在堆积如小山的吃穿用度中,一样一样,一件一件挑拣出配合着一起就能要了儿子小命的物什,贾氏那小心肝抖了又抖。再亲眼瞧过赵妈妈处置那些别有异心的奴婢们的狠辣手段,贾氏即敬畏又纠结,小心肝被骇得一见了赵妈妈就突突乱跳,那草芥人命的场景也时不时地骚扰着她的良心,纠结呀纠结。
此后两年,她再也没提过要将儿子接回屋养育的事。
江舒沅越大越在三房横行无忌,江三每次看见他就头疼,最后打遍三房无敌手。哎,高手,总是寂寞的,尤其是对于年仅七岁的某高手而言。
终于,遛狗斗鸡实在不能排解他无聊的幼小心灵了,江舒沅带着一群小打手气势汹汹地冲出了三房走向全府。
整个江府能够同样召集一批小手下,年纪上也差不多,打群架的时候也可以斗个旗鼓相当的唯有二房的庶子小胖。小胖今年八岁浑身上下圆圆圈圈,个性方面死皮赖脸。生母难产亡故,是二夫人养了去。没有儿子的二夫人对这个养子还真有几分母爱,从来都没有计算过背黑锅的次数。
这样两个小东西捣腾到一起自然电闪雷鸣,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上房揭瓦破坏公物的事情时有发生。不过老夫人和二房夫人宠着,只要没被老太爷和二房老爷亲自逮到,自然能够掩饰过去。
这一日婉蓁刚逛到芳菲园,弟弟舒沅就寻了来,仔细一看那个凄惨。衣裳几处都撕破了,还隐隐渗出血丝。脸蛋也花了,眼圈也青了,手脚也流血破皮了。不过,好在小不点精神头还不错,故意学着宫里銮仪卫派头十足地走到小小姐眼前。“二姐,今儿弟弟赢了。从此二十九败十一胜!你高兴不?”
婉蓁扑哧一笑“恭喜,恭喜。舒沅高兴二姐就高兴。不过这架是怎么打的?二姐怎么瞧着这次的伤比上次重了不少呢?”
舒沅马上愤愤道“那无耻的小胖,这次竟然偷偷找来个十二岁的大个子,我们这边六个打一个才将将将他撂倒。”
“六个打一个呀,这买卖亏了。说说究竟是怎么撂倒的?咱们总结总结经验,下次争取五个撂他一个。”
婉蓁很是热烈地一脚踩进来。
舒沅很是熟悉这套路,自动自发地学着前年见过的军中大表哥的坐姿摆谱装老成,伸着右手的中指头在石桌上点了又点,然后伸着头等着二姐闻讯,谁知二姐不问,足足花的半盏茶的时间小舒沅憋不住了自己先开了口。那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小模样笑的婉蓁花枝乱颤。
舒沅看着二姐笑得几乎要从石凳上掉到地上也不生气,还一副不跟你小女人一般见识的大度范儿。“我知道了,这次是学大伯。”
婉蓁再次笑翻。
“男人要大度!”
舒沅接着连大伯的声调都学了,只是那声音太稚嫩,喜感啊!
笑得肚子抽筋的婉蓁好不容易与小弟总结完经验,马上拉着回屋吩咐保姆将他丢进药浴的木桶中。
药浴的房中是俩年之前,小婉蓁无意间在本残缺的古书中找到了,有用药种类却没有分量和熬制方法。这方子婉蓁上一世曾经见过,知道这分量和熬制方法的不同会有十四五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