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兴奋。覃秀芳转身关上了大门,回到自己的屋脱了破棉袄躺回床上,盖上被子,睡回笼觉。这八年来,自打进了周家,她就没睡过懒觉,今天补回来。
覃秀芳是被哭声骂声给吵醒的。
她睁开眼,外面已经大亮了,从门缝里溜进来的光线非常刺眼。她起床出门,站在院子里抬头看太阳的位置,判断了一下,现在应该是上午九十点左右,哎,没有手表就是不方便,连时间都判断不准,回头挣了钱,她一定要买个表。
收回目光,覃秀芳盯着紧闭的大门,哭骂声就是从外面传来的,还是黄家姐妹。
黄老三偷鸡摸狗的时候她们不管,等他闯了祸才天天来找人,有意思吗还老黄家的根儿,真以为他们姓黄就有皇位要继承啊
依覃秀芳说,黄老三这种垃圾,还是别祸害别人家好好的姑娘了,用后世的话来说,他那样的基因啊就不配传下来。
这样被抓了,关个十年八年的,等出来都老光棍了,挺好的。
任凭黄家人在外面随便骂,覃秀芳都不搭理,她去了厨房,准备打开柜子做饭,却看到柜子上挂了一把大锁。
呵呵,肯定是刘彩云干的。把柜子锁了,却又不留粮食给她,那她吃什么喝西北风啊这种恶毒的事也就刘彩云干得出来。
没关系,她以为锁了自己就没吃的了吗她要吃更好的。
覃秀芳出门,走到鸡笼里,看到母鸡下了两只蛋,她赶紧捡起来,洗干净丢锅里煮了起来。
两个鸡蛋哪儿管饱啊,覃秀芳把目光投降了笼子里的鸡。
这些东西带不走,因为黄家姐妹一直在外面闹,卖也不好卖,干脆给她吃了算了。
说干就干,不过在杀鸡前,还得打了黄家姐妹,不然一直没人理她们,她们撞开门冲进来打扰了她吃鸡就不妙了。
覃秀芳提着菜刀,拉开了门,往门口一站,冷冷地打量着她们“别嚎了,白嚎的,他们都进城了,没人,你们就是喊破了嗓子,也没人搭理你们,省点功夫吧。”
黄家姐妹明显不信。
黄大姐怒瞪着她“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跟他们是一伙儿的,想骗我们,没门”
覃秀芳侧开身“不信你们可以派一个人进去找。”
黄大姐站了起来“我去。”
她进门挨个屋子挨个屋子的找,每间屋子的角落都没放过,可找了一遍,确实没人。
黄大姐不甘心地跑出来,愤怒地瞪着覃秀芳“人呢他们去哪儿了你把他们交出来。”
“有毛病吧,不是跟你们说了,进城了,要找进城去,别找我。”
覃秀芳举起了菜刀,她在周家人面前已经装够了。
菜刀刀背闪着寒光,在阳光的折射下,刺眼得很,黄大姐吓了一跳“你敢”
覃秀芳举起刀“你把脖子伸过来试试看我敢不敢反正我被男人休了,又没娘家可回,只能死皮赖脸地留在婆家,天天被婆婆骂,被小姑子骂,这日子也没什么过头了,还不如死了算了,一了百了。”
听着她沧桑绝望的语气,黄大姐心肝一颤,退后两步“疯婆子”
覃秀芳当着她的面啪地一声关上了门,不疯怎么镇得住你们
插上插销,不理会黄家人在外面的骂骂咧咧,覃秀芳回屋杀鸡拔毛,忙活了一个小时,才将鸡汤炖上。光吃鸡汤也不行啊,她走出灶房,找到了劈柴的斧头,提着进来,对着柜子就一阵乱劈。
木柜子并不厚,几下就砸开了一个洞,覃秀芳用刀清理掉洞旁边扎人的木刺,伸手进去,抓了几把米淘干净,将米饭煮上。
等饭煮好,外面已经没有了骂声,覃秀芳走到大门后从门缝里一窥,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了。看来黄家人是散了,总算清净了,可以吃一顿好饭了。
中午吃的鸡汤米饭,晚上覃秀芳想吃点新鲜的,换成了大白馒头和红烧母鸡,她时间足,又不惜柴火,整整烧了一个多小时,将养了三年的老母鸡炖得软烂入口。覃秀芳借着这锅鸡肉吃了三碗饭,吃得肚子都撑了,绕着院子走了十几圈消食。
过了一天想吃就吃,想睡就睡的舒心日子,覃秀芳着手准备离开的事了。
最主要的就是带哪些东西走的问题。能带的,没有意思,比如她的衣服,都是补丁叠补丁破旧得不成样子,而且也只有两三身,一个包袱就带了。剩下的,想带走的,带不走,比如鸡和猪,还有家里的粮食。
覃秀芳动过把牲畜和粮食都卖了的想法,但她没有车子,也拿不了多远,要是在附近卖,肯定会被人现。别看周家本家的人似乎跟周大全他们闹翻了,但她要拿周家的东西出去卖,这些人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所以不想节外生枝,这些东西也不能动。
覃秀芳琢磨了一阵子,还是吃吧,能吃多少算多少,至于剩下的,一把火烧了算了,她拿不走也不会便宜周家人。
打定了主意,覃秀芳这几天敞开了肚子大吃大喝,每天两只鸡,顿顿大米白面,使出了浑身解数,就是想把家里的东西都吃光。
好吃好喝两天,到了第二天晚上,覃秀芳将剩下的面粉全摊成了饼子,用油纸包着,留在路上吃,然后戴着一顶瓜皮帽,穿上了她上次借口给周家成做的那身男装,再在脸上、脖子上都摸了一些烟灰,摸匀了,黑乎乎的,像个狼狈的小乞丐一样,就这样出了。
临走前,她抱了些谷草丢在屋子里,每间屋子一大捧,全挨着易燃的被子、床单棉被之类的,最后到了她睡的屋子,她将家里的桐油全倒在了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