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中握着墨条细细研墨,口中也不紧不慢道:“最多,不过是等到夏妃生产那一日。女子生育本就是过鬼门关,想要弃母留子实在是再容易不过。再说皇后本就与夏妃有仇,便是皇上也会默许她这样做的。”
陆月寒抬起眼,细语轻声地道出最后的计划:“且不说生下来的许是个公主,即便是皇子……一个没有生母护着的婴儿,很容易出一些意外。”
“好算计,好谋划。”
任雪霁赞叹道,“不愧是鬼见愁。”
陆月寒微微一笑。
许云深却迟疑道:“这样……会不会太过残忍?”
她本就温柔心善,做了母亲后更是听不得这些。
只是她心软,任雪霁却心肠冷硬:“云深你可莫犯了糊涂。你容得下旁人,旁人可容不下长生!你别忘了,长生毕竟占了长子的名分,你不想争皇位,旁人却容不得你不争。”
“何况,若是日后长生想要皇位呢?”
陆月寒轻声蛊惑道,“你可忍心叫长生不许有这个念头?长生他,可是皇长子啊!”
“便是不说皇位,只说如今。”
任雪霁接口道,“如今宫中只有长生这一个孩子,皇上都能对长生不闻不问,若是再有另一个皇子,这宫里可还有长生的容身之处?”
“他既然不在乎长生,凭什么再有别的子嗣?!”
陆月寒断然道。
再温柔的女子,在保护自己孩子的时候都会坚强起来。许云深顿时道:“是我想岔了。”
陆月寒微微一笑:“这就是了。”
她既然此生无子,凭什么罪魁祸首可以子孙满堂?
事情的发展比她们推想的更加顺利,皇后果然按捺不住,亲自出手。陆月寒一边命手下暗中行些方便,一边也在悄悄留存证据,引而不发,静待来日。
待到如今夏妃落胎,陆月寒在宋令璋的掩护下假作几日忙碌,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证据整理出来,二人分别递呈上去。
凤印
皇上自以为胜券在握,有意与太后分庭抗礼,这才在最初查案时便雷霆震怒,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只是此刻看到宋令璋呈上来的一项项供词和证据,连皇上也不免恍惚:“怎么可能……怎么会是皇后……”
宋令璋端端正正地跪在地上,低眉垂目,一声不吭。
下一瞬,茶盏便从上方砸了下来,擦过他的眉角落在地上,湿了半边衣袖。只听上方皇上怒喝道:“你是如何做事的!为何不能拦着一些!”
宋令璋隐约察觉眉角有血沁出,却也不敢擦,更不敢分辩一二,只伏身叩拜于地:“臣万死,求陛下恕罪。”
皇上一言不发,宋令璋不敢轻忽,只一遍一遍地叩首相求,额头触地碰得山响。
半晌,方听上方传来皇上冷淡的声音:“罢了,你且下去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