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摇摇头。“怎么会怪您?渊殿下本就不是我能够高攀的,而我竟还做下那些糊涂事!”
她眼圈一红,忽然俯身拜下。“小姐,您能原谅我吗?”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我扶起她。“想必你在祭司殿也吃够了苦头,该付出的代价都已经付出了。”
她点点头,眼眶中的泪水摇摇欲坠。
“以后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跟随您!”
她连忙说。“我与小雅从小便跟在您左右,怎能缺了一个?”
我微微一笑。“跟着我,这一路可不会太平。”
陈意握住我的手。“陈意绝不后悔。小姐遭逢此变,又失去亲人,正是最需要……”
“你说什么?”
我一把攥住她的手。“我失去了……哪个亲人?”
陈意愣了愣,忽然低下头,无论我如何追问也不肯出声。我们对话的动静惊醒了何原和陈雅,他们知道究竟后神情凝重了下来。除了凝重,似乎还有几分愧意。
我环视一圈。
“你们都知道了。”
我站起身,摇摇欲坠。“单单瞒着我是吗?”
我像是坠入一个无边无际的黑洞,不停地落啊落啊,身边一片黑寂,看不见丝毫光明。许久许久之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似乎还挺平静。
“是父王,还是母后?”
“是太上王陛下。”
陈雅终于开了口。“我们在东夏王都时,公子曾经接到渊殿下的飞鸽传信。信里说,太上王陛下突犯心疾,仙去了。”
“父王他的心疾并不严重,怎么会危及生命?”
“也许是过度劳累。”
陈雅注视着我的眼。“姐姐,丧父之痛我也曾经历,横竖这里没有别人,你就狠狠哭一场,哭完了,我们还得继续往前走……”
过度劳累?陈雅不愿说出的真相,我心里明白得很。与其说是劳累,倒不如说是因为受到刺激更加贴切。以父王的性子,必定是因为遭逢变故,难以承受这样的打击,所以才……
恍惚之间,我仿佛又看见父王对我宠溺微笑,将我拥入怀中,细心教授,密密叮嘱。年少时顽劣,逃了文史课,砸老师的砚台,拔母亲喜爱的雀鸟尾巴上的翎毛,还时不时与崇锦西大打一架,连向来温柔的母后也忍不住责打,父王却只是无奈笑着将我护在身后。母后怪他偏宠女儿,他却说:“孤王就这么一个女儿,多疼一些又何妨?”
后来我年岁渐长,他才想到将来我须承继王位,然而再加督促管教已来不及,只好念叨着要替我找个能干的王君。
后来我离开青极宫去祭司殿,他嘴上说得轻松,私下里却愁肠百结。我虽然没说,心里却很明白,但说不上为什么,总要跟他对着干。在祭司殿一年有余,我明知道他思念我,但记恨着他口不对心的责骂,我却只给母后去了信;回到青极王宫之后,又因为他屡屡为难蔚临而跟他置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