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级里想组织一次献花仪式,想参加的人请来我这里报名。等到警方宣布正式结案后,会有人组织大家一起去衣川家门前献花。”
想要参加的人不出意外地有很多,九鬼秀信等到他们都报完名,这才慢吞吞走到班长的座位面前,在报名册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回家的时候在衣川家外看了几眼,刻着【衣川】的门牌已经被人擦拭干净了,不知道这栋房子以后会被法院判定给谁,想来大概是衣川英的亲戚吧。
奇怪的是,明明凶手已经被逮捕,凶案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衣川家依旧被黄色警戒线围着,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九鬼秀信和一个海胆头男生擦肩而过,完全不知道对方突然停下看向了他的背影。
“错觉吗?”
拿着手机,正在与同伴交流的伏黑惠若有所思地回神,大概只是个好奇的学生吧,这已经是他这几天发现的第n个驻足的人了。
不论是社会人还是学生,这几天都爱来这条街路过,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凶案的发生经过,大部分社会人会感叹着事情的悲惨性,已经长大的他们明显更能体会到这里面的绝望与痛苦。
学生们更多像是在看故事,平淡的生活里冒出的丁点新奇的火花,让他们如同飞蛾驱火,赶来这里与同伴调笑,以他人的痛苦遭遇作为谈资,幻想如果是自己会怎么怎么做。
这就是不平等的现实。
伏黑惠这几天没在周围发现任何咒术师或者诅咒师的痕迹,而五条悟早在周六就来过一趟,观察过后就回高专补觉去了。
“诶——”
刚到的时候他十分惊奇地掀开了一点眼罩,在地上、墙壁、天花板上面沿着残秽挨着看了一遍,“还真是我的咒力,这是怎么回事?”
能让五条悟正经起来的事情不多,他在新发现的尸体旁边来回打转,“这个女孩子身上有好重的诅咒气息,看样子是被咒灵杀死的呢。”
伏黑惠眼神一沉。
“嗯?等等,”
五条悟忽然弯下腰,在一堆烂肉里精准发现了枯竭的胃袋,还有其他乱糟糟的脏器,“怎么像是饿死的?惠,你从哪里发现她的?”
伏黑惠:“这就是她原本所在的地方。”
五条悟插兜摇摇头,舌头在口腔里俏皮地弹动了一下,在学生无语的眼神下发出清脆的响声,“完全错误——”
“在上面哦。”
他伸手指了指破了个大洞,还剩下一半的天花板,“那里,有她的痕迹。”
“这孩子大概是被关在了天花板里面,时间太长,被饿死了。”
伏黑惠的眼神随着五条悟的叙述一路沿着那几乎看不清哪里是哪里的残肢断臂,落到了那堆烂肉里面勉强还能看得出形状的手掌和指节。
没有六眼的他,只能从那里的皮肤和指甲状态做出判断。
伏黑惠提出自己的疑问,“但是,周四晚上她还在便利店买东西,周五警方已经接到了报案,仅仅一天,人是不会饿死的。”
“所以,这才是和咒灵相关的地方。”
五条悟朝他眨了眨眼睛,用食指把掀起一角的黑色眼罩轻轻勾了下去,“看来是有时间混乱效果的咒灵呢,惠来迟了哦,现在要想遇到这样的咒灵可不容易。”
已经被祓除了的咒灵不需要过多关心,伏黑惠心知,这一次甚至没有搞清楚这个咒灵是怎么形成的,又是哪一方面的诅咒。
“这是衣川英的尸体吧,一会儿会有人去通知警方的。”
五条悟来时就从辅助监督那里了解了事情经过,伸手揉了一把伏黑惠的海胆头,在对方刺刺的眼神下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警察的推测有一部分根本没成立嘛,衣川英这不是回家了吗?”
打了个哈欠,连轴转已经好几天了的五条悟抢先走出了衣川家,坐上了车,“至于咒灵,这大概又是一个爱的诅咒吧,可惜最后被爱的孩子反倒被这股执念诅咒而死。”
“后面几天你还得再过来看几眼,虽然我觉得这样做非常多余——”
已经为人师表了的28岁青年“切”
了一声,用着甜甜腻腻的口吻说着,“但这是惠的任务嘛,有任何差错都会算在你头上哦。”
“至于那几根白毛,唔,我记得你已经交给硝子了。”
*
回到家的九鬼秀信做完了作业,吃完饭,坐在沙发上和爸妈随口聊着天,提到了献花和便当盒的事情。
九鬼满枝:“我和你爸也应该去献花,希望那家的大人和孩子都能成佛。”
街区之间隔得不算远,警方再次在衣川家里找到衣川英尸体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九鬼家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九鬼满枝真心实意地为那个孩子的遭遇感到伤心,但旁人的事情再怎么样也比不过自家孩子,她也不愿意这么沉重的话题一直纠缠在孩子周围,听到九鬼秀信被人送了便当当作谢礼,她顺其自然地转变话题,略带兴奋地说:“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嗯……腼腆?”
九鬼秀信在爸爸九鬼真嫉妒的眼神下努力回忆,朝着妈妈说,“感觉是个胆小柔软,又害怕受伤的孩子。”
九鬼满枝明显察觉到了什么,微不可见地停顿了一下,又重新扬起了笑容,“那秀信要好好对待他啊,要知道这样的孩子就像是蜗牛,蜗牛都很难出壳,一旦受到惊吓就会重新钻回壳里。”
以前为了让九鬼秀信重新出壳,九鬼满枝和九鬼真可是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两个人也因此停下了自己的事业,直到最近两年才重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