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嬷嬷说长指甲藏污纳垢不卫生,揉面也不方便,取了把剪刀来,就要帮江芷若把指甲给剪了。
江芷若自是不舍,但她这人识时务的,指甲剪了可以再长,根本上来说害不着她什麽,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去争执纠缠。
赖嬷嬷本也不是在和她打商量,不容抗拒地拉过她的手,“咔咔”
就沿着指尖肉一顿修剪。
把江芷若的十根手指头剪得光秃圆滑,一毫厘指甲都不给多留,原来的椭圆形变成了方圆形,大大破坏了美感。
赖嬷嬷看看很满意,接着就让江芷若净手去揉面。
江芷若也琢磨出来了,这一碗长寿面哪是非要她亲手来做不可的,赖嬷嬷不过是寻找由头要来降伏驯化她。
江芷若不免在心裏暗骂赖嬷嬷为老不尊,却不知赖嬷嬷的出发点是真为她着想的。
太皇太后要给裴小主和陈留王殿下指婚,又必不使王美人的悲剧再发生,裴小主的性情最骄纵不过了,而这个叫雁雁的姑娘也是个刺儿头,现如今都敢和陈留王犟,日后一妻一妾都进了门,那该如何相处?
这个雁雁对上裴小主,那是以卵击石,想要保全她的小命,日后自己随同去陈留国约束裴小主是一说,关键还得先让这个雁雁低头,认清自己身份,摆正姿态,学会避主子们的锋芒。
而江芷若所思的和赖嬷嬷所想的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套东西。
此时的江芷若已不是那晚被灌了合欢酒的江芷若,她脑子清醒了,对李照可没有什麽情爱可言。
别说做妾,做妻再嫁李照,她都避之不及。
前日夜裏,她被合欢酒弄坏了神思,媚毒蚀骨,不能自拔于男女情欲。
昏天暗地的,和李照接吻拥抱,相互抚摸,把不能做的不知做了多少。
“陛下好狠的心,陛下又不要妾身了吗?”
“我要你疼我。”
这两句是意乱情迷下吐出的话,但她何尝没有借着那酒,把心底最隐秘的东西表露了出来。
而若要说这最隐秘的东西是对李照的情爱,江芷若是不会认同的。
她愿意承认这是她的虚荣心,以及前世被抛弃的不甘心。
李照他模样好,实力有,前世运气也不错,他横扫群雄,保定乾坤,文治武功都有辉煌的成就。
论江芷若此女子的心性,她生来就是不甘居于人下的,否则早年也不会有想要当皇后的念头。
哪怕前世被命运狠狠磋磨过了,但一个人骨子裏的东西是很难改变的。
这种心比天高的女子,天然也会有慕强的通性。
她读史书,对历代贤明的君主最是倾慕,而前世那个白马帝李照的功绩足以同他们的相媲美。
她两世始终爱惜自己,珍视自己女子的贞洁,而这样的她竟并不难接受那夜发生过的事。
甚至还有一种她自己不大愿意承认的庆幸和欢喜——还好是他,不是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