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槿桐点头:“大抵是如此。”
他说完,继续去忙碌。
舒怀霄跟着帮重建简易的病房,温煦已经差不多搭了一个,模样实在是不能称之为房,屋子都勉强,顶多能够遮风挡雨,不过对于眼下,已经是万全之策了。
舒望帮着从山上找尚且完好的枝干,和舒怀霄一并扛着问:“水中忆是什么?”
“这个你也不清楚?”
舒怀霄对于她的一无所知已经习惯,解释说,“水中忆和蚩灵有关,蚩灵你是不是也不知道?看你这表情就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罢了,我有你这么大个闺女已经天降惊喜,不知就不知,我一并和你说了吧。”
她说:“海中有灵,名为蚩,人身鱼尾,居于海底,善水,且以水织忆,忆录世间万物流逝。大水灾就是蚩灵之辰衍和四灵一并镇压,许多蚩灵在各地游走,以身改善水源,疏导水流走向。”
“水灾令水中的忆一并破碎,散落各地,如同蜃景,令许多人亦是因此丧命。”
舒怀霄道,“我看那桃源乡就不对劲的很,哪里还有那么干净整洁的街道,一直百般怀疑,被水冲散后才确定。”
“海中灵?”
舒望忽地想起海中那些经久不散的缚灵,如此一下子联想到枫霁月,又从枫霁月延伸至段家,不禁抬手抚着放在胸前的珠子,心底疑惑,“之前我在洪流看到的那些画面,是枫霁月父母的忆。可那个面具男又是谁?无名和他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舒怀霄看她忽地捂着胸口,还以为她又有什么不适,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
“我没事。”
舒望说着就带了撒娇的意味。她凝视着眼前年轻的母亲,这张脸和往后的模样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更加的鲜活,甚至说是跳脱。往后时,母亲给她更多的是一种沉稳的柔和,好似总在准备着什么,和她的每一次见面,都像是最后一次。
舒望实在是想问母亲往后她究竟在做些什么,又为什么消失,是否是为了父亲报仇。但她深知眼前的母亲不过也是落云谷“忆”
的一部分,大约是问不出什么,心里微微有些酸涩。
舒怀霄拍拍她的脑袋,“小小年纪愁眉苦脸干嘛。”
“你现在不也是小小年纪嘛。”
“是啊,‘小小’的我生出来‘大大’的你,该愁的是我才对啊。”
“我其实也没多大嘛。”
“是不大,扛起木桩子可是不动如山。”
灾后重建并非易事,舒望三人帮不上医术上的忙,就做体力活,什么找木桩子,清理空地,做出隔断等等。这些天,自远方而来的援助带来了不少吃的,避免他们饿肚子。
舒望见到了蚩灵,她生得精致,神态沉稳,眉间一点朱砂平添一丝悲悯众生的神性,蔚蓝双眸仿佛能映出世间万物般澄净。她的头和枫霁月一样,墨中泛蓝,不过尾不卷,束起长长散在身后。
舒怀霄揽着舒望笑眯眯道:“看,这是我的‘闺女’。”
她迷惑地看着舒怀霄,又看着舒望,似是在说“你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孩子”
。
舒怀霄摊手,冲她眨了眨眼,“我也不知道,反正天降女儿。”
而后她对着舒望道,“这是辰衍,眼下好多人都叫她女神,不过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世间并非神主宰,而是众生灵。”
辰衍慢慢地摇头,目光搁在舒望脸颊,略有费解,忽然抬手摸着她的脸颊,目视而下,在她胸口搁着忆珠的地方。
她什么都没说,轻轻地抚着舒望的脸。
舒望感觉身子软乎乎,被她那张漂亮的脸蛋迷得五迷三道。舒怀霄在旁叹气,自顾自道:“这可不像我……不对,不该像我。”
辰衍到来,云水重新恢复了澄澈。
舒望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跳进浑浊不堪的水,半炷香过去后,水面逐渐恢复透亮。她从水面探出头,湿贴在脸颊,眼尾有些似有若无的细小鳞片,鲜活的脸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苍败,似是透支了生命力。
舒怀霄什么都没说,安静地把她拉出来,替她擦干了那些水。
“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