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找一具与我身形相似的女尸放到清河剑派,这样所有人都会以为,清河剑派大小姐容潇也死在了灭门之中。”
容潇示意方言修把尸体埋回去,转身寻找下一个目标,“四大宗之间每月十五日都互通有无,今天是十三,凌霄宗的来使想必已经到附近了。待清河剑派之事传遍天下,其他三宗必定派人来查。”
方言修道:“你怀疑凶手是其他三宗的人?”
容潇随手将头发拢到耳后:“除了四大宗,其他小门派都没有元婴期修士,不过……”
说到这里,她动作一顿,忽然想起左子明的话。
那三人戴着兜帽,明显是有备而来,先是威胁左子明关闭护宗大阵,而后与掌门也就是她爹爹说了什么话……这么看来,他们应当是想要爹爹交出那样东西,被拒绝后才怒而屠了清河剑派满门。
可容潇不知道那样东西是什么——她是爹爹唯一的女儿,同时也是门派未来的继承人,到底是什么东西,爹爹连她也要瞒着?
“不过什么?”
“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容潇话音一转,“世人皆知四大宗,可你听说过四神器么?”
方言修蹲在墓碑旁边,一边默念阿弥陀佛,一边兢兢业业地给那具棺材填土:“知道啊,我看过……的话本里提到过,艮山钵、流月琴、七星鼎、定微剑,前两个在凌霄揽月二宗,七星鼎在摇光手上,至于定微剑……”
他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没见过。”
剑庐的黑色衣袍过于张扬,总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在云沧镇时方言修就先后被四五个人套过近乎,这傻子还以为是自己魅力大,殊不知对方其实是看上了他身上剑庐的标记,想走关系讨把好剑而已。
最终容潇忍无可忍,去云沧镇最有名的铺子定做了一套衣服,重金加急,次日交货——当然大小姐完全没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这会儿他倚着石碑,因他不会绑,及肩长发随意披散着,白色衣摆上沾了不少泥土和不明物体,月色下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活脱脱像个刚从土里爬出来的丧尸,手里还拿着用来填土的小木牌……等等,那好像是某个不知名倒霉蛋的墓碑。
容潇心想还是别告诉他了,免得他又一惊一乍的。
“定微剑早就丢了,几百年来都没有下落,连负责保管的清河剑派都说不清它何时丢失的,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影子了。”
容潇施了个决,又掀出一口棺材,“这些年定微剑的传闻不少,却没有一件是真,久而久之那些人就对它失去了兴趣,现在它还没有我腰间这把‘陨铁’有名。”
方言修仰起头看她:“所以他们不是为了神器。”
“现有信息太少,推不出。”
容潇把问题扔给他,“你既是七星殿弟子,能算算吗?”
方言修:“……”
他不知道,系统没说啊。
不过容潇本就是随口一问,如果算命真的这么神奇,她为何不直接去算凶手的名字呢?
她不信什么天道命运,这世上只有自己才靠得住。
大小姐的手握惯了剑,挖起坟来也毫不逊色。很快这片墓地就被她翻了个遍,直到最后一处无名坟冢。
尘埃与细雪一同扬起。
这副棺材里躺着的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少女,容貌姣好,身上没有其他尸体那么重的腐烂味道,想来是刚死不久。她大睁着眼,涣散的瞳孔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容潇:“就她了。”
方言修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大小姐,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讲……”
“那就不讲。”
方言修本想吐槽大小姐行事作风一点也不像名门正派,只好委委屈屈地闭上嘴。
“我需要和她互换装束,她以容潇的身份死于清河剑派灭门之时,我则顶替她想办法混进去,围观其他三宗的调查过程。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调查过程不会太久,那之后我们再去揽月宗也不迟。”
她摘下代表身份的玉佩挂在女尸腰上,闭了闭眼。
对不住爹爹,对不住师弟师妹们,容潇这次不能陪在你们身边了。
片刻后她再度开口,目光沉沉,声音放得非常轻柔:“清河剑派这般惨状,所有人都会先入为主地认为一百三十八人包括我在内无一活口,只有凶手知道我还活着,这里的尸体其实多了一具。”
届时如有人一口咬定容潇没死,便是凶手无疑了。
但在这之前,必须让所有人都以为这具女尸就是容潇。
方言修看看她,又看看棺材里的女尸:“只换衣服不行吧,修仙的人没几个不认识你的……”
“她和我身形相似,扮成我倒简单,届时我在山上放一把火,把附近的凌霄宗来使引上来,这种大事他必定传信本宗,最快后日,三大宗的人便可抵达。”
“咦?”
容潇忽然皱起眉,手指挑起女尸的下巴,露出脖颈处一道不太明显的伤口,“这里残留着灵力波动,村民们不懂,不过我一看便知,她是被修仙人杀死的。”
“罢了,”
她叹了口气,“是我让她不能死后入土为安,作为补偿,我就顺道帮她报个仇吧。”
大小姐的道德体系是个很神奇的东西,一边毫无心理负担地刨人家的坟,一边又主动承诺帮忙报仇,方言修一时间居然不知该如何评价。
所以他选择不评价,背过身假装看风景:“我忽然觉得这儿的风景还挺优美的,啊,花,你是多么的花,啊,草,你是多么的草……”
“但我也需要伪装,”
容潇罕见地有些迟疑,“难道我要先剥了她的脸皮做人皮|面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