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吹着一直攥于掌中的火折子,向坐骑的尾鬃靠上去——
暗火隐微,在触上马鬃的一刹那明焰骤起,战马悚然惊动,狂暴地冲出淳军的枪营,在夜色中疾奔而去。
……
在砍杀了第十七个均兵后,许闳已是身披数创,右臂一道血伤深可见骨。
他转首四顾,这一条被均军留以受降用的阵道已被淳军闯过了大半,而跟在他身后的麾下士兵仅剩不到百人。
均军人马众多,虽有此处一时之乱,但这乱势绝持不了多久。若待其阵脚渐稳,自其余几个方向调兵来援,则淳军覆没在弹指之间耳。
“将军!”
一名淳兵出枪挑落均骑下马,顺势折回枪杆,照着马臀轻抽一下,那马吃痛,昂首腾跃,恰落蹄于许闳身侧。
许闳伸手一把拽过缰辔,使尽全力将它控住。
再转首时,那名淳兵已被砍断脖颈。
后方有均军叠涌而来,势将淳军扑围杀灭。数十名淳兵抵挡不住这股攻势,转瞬便被杀倒在地。
许闳气血逆涌,拽着马缰的手就要松开——
『望你凡事能够谨慎多思,万莫重蹈张茂殁亡之覆辙。将军已失张茂,不能再失了你。』
当日齐凛的切切叮嘱滚过脑际,令他的动作一时微迟。
银刃惊目,敌兵拍马靠进,横刀劈下。
“将军!”
又有数名淳兵冒刃而上,以身替他隔开这一击。
“将军!大事为重!”
许闳咬牙,踏蹬一跃,翻身上马。
将离去前他回首逆望,却被血色火雾模糊了视线。
……
“此身许国,无所计酬!”
耳侧那一声声犹在震响。
烟泪自眼角滑落。
许闳单骑浴血,破阵而出。
·
自三日前其余四将分领二万兵马疾趋信安、平舒,而叶增抽点三千兵马自零陵向东迂回至今,淳军所派出的远探斥候皆尽亡没,不知所踪。
似这等完全摸不着敌情的战局,于淳军而言还是头一遭。
而许闳所部数日不闻行迹,则更令整军上下感到莫名烦躁。
所以当前锋回报说许将军溯迹归军时,众人可谓且惊且喜;待当得知许闳被前锋人马接应回营时是何等惨状后,又纷纷愕然惊怒。
千余兵马,一人独还。
血染缁衣,触目惊心。
……
叶增大步跨入简易的兵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