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音的练习室在艺文中心西角,敲鼓声音超噪,走廊满墙面都是涂鸦,外面总有一群嘻研成员蹲在地板上。演辩社社办在更安静的小东角,萤幕用来播倒数字钟和复盘录影带。楼下是海研社和生研社的很多怪咖,曾在活动室煮麻辣锅,煮到火灾警报器响彻整座楼。
撞球室在顶楼,与电影欣赏社、超自然研究社这些稀奇古怪的社部混在一起。每周五社课时间结束的时候,就有机会看见江岩背着球杆袋从楼梯角出来,在人群中间有说有笑,他的周末降临啦。
高三就停止社课了,很少再有这种场景,但两人的关系不再是不熟,乔阅安还敢直接将他按倒在撞球桌上……等那一阵目眩和空白缓缓流走,江岩终于清醒过来,神色有一点惊吓。
又在神圣的校园里打炮了……!
乔阅安比他还惊慌,想着他腿间还淌着黏腻的东西,毫不犹豫地单膝蹲下去,只是越擦拭越感觉目眩——从衬衫和棉麻背心下面伸出来,白皙的、不着寸缕的一双腿,这时候的他是怎么敢看的?
直到最后,空气中都还漫着若隐若现暧昧的味道,能把面颊蒸得微微发烫。江岩想着最好透一下风,他一打开门,林思豪就踉跄一跤,差点敲门敲在他脸上。
可怜的林思豪爬了六楼,哪里知道会碰上这种情状的好友,面庞湿润、嘴唇微肿,班长同学的脸瞬间变成了豆酱色。江岩也懵住了,他身后感觉不对的乔阅安正好抬眼,林思豪的表情越发混乱了……
最后三个人沉默地站在「b601」门牌下,林思豪面色滑稽变来变去,脑海充满了禁忌又可怕的想象。
又是好半天“你你你”
“他他他”
,江岩才轻声说道:“好啦……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
江岩又说:“不好意思,好像让你等很久……”
林思豪疯狂摇头,简直想对好友鞠一百个躬,江岩继续说:“下次再请你吃晚餐?我跟乔阅安现在急着回家……”
林思豪点头如捣蒜,根本不敢觑乔阅安一眼,神思恍惚地飘走了。天边的云袋渐渐被暗色稀释,江岩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靠到乔阅安的肩膀上。
“你还好吗?”
“……我紧张死了。”
乔阅安有些干涩地回答。
“诶,像见我家人那么紧张吗?”
江岩偏头去看乔阅安的脸,他的同龄人在他的鼻尖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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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准,我会特别注意你有没有偷跑。”
“不是吧老师——”
纪念册再翻一页是巡礼集章小地图,毕业班的队伍将徒步北男中附近的同河区,依次盖下邮政博物馆、攀岩广场和市立植物园的纪念戳,再回到学校领取成年礼章——简直就是学测前的最后一次校外教学,只有玩,并没有教学呢!
下课钟一敲响,浪潮般的喧闹就淹没了高三班级,纪念册装进西装口袋,走廊很快拥挤满人群,江岩来找乔阅安一起下楼,从旁边挤过的男生就嬉皮笑脸:“阿岩来跟我们班一起走吧!”
“其实我也想的。”
江岩含笑回答,可是暂时不可以,出发前要听校长致辞,还要在司令台前面集队。他的班导师将巴哥犬抱来了,耷拉着一张滑稽的脸,被大家摸一遍后,圆眼睛感动得泫然欲泣。
“好久不见里长伯,你像移动的臭豆腐摊耶。”
“没有你臭。”
背着狗水壶的班导立刻板起脸,“你师母和我每天都有帮他擦脸,你的运动服穿一整学期。”
那群男生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个轻松的周五。队伍很随意地凑了起来,班长们开始点名。
“之后再来找你!”
江岩告诉他的同龄人,他明快的脸被日光照得透亮,走入人群时那样快乐,像一只归队的白鸽,而眼神像一缕若有似无的线,一直牵到乔阅安的腕骨上、掌心面的血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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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男中校址就在青年南路三段,人行道的小方砖伸向远方,沿路都是错落的外墙,苦苓的枝桠从无数墙缝中间探出来。他们都熟悉这条路:走300公尺是一间售卖菌菇蛋包饭的店铺,屋檐下的挂灯在每天傍晚五点准时亮起;再走500公尺就是邮政博物馆,墙体嵌着梅花瓣馆徽和镀面玻璃窗,映出天空的颜色。
这一路走得还算有秩序,只有最后一间展馆陈列了各国邮务员制服,这些也穿着西装的男生装模作样地与假人模特合影,一群人都在憋笑:混在里面还真是像!
他们盖了邮政博物馆的图章,又从民安街走到复兴路,师大附属中学就在这里。从栅栏墙中间隐隐望见上体育课的女同学,这些混了两年半的男校生走着走着,不一会儿就眼巴巴都在看了。
“我好想盖他们的章。”
“巡礼路线有附中吗?”
被班导师赏了个爆栗,这名男生赶紧改口:“那我希望李家炒面馆给我盖一个章,总可以了……”
“对欸,那我想要北街那间卤肉饭的,我超爱吃。”
话题又歪了方向,对此班导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的,没有人在这天还带便当或者吃热食部,离开植物园后会路过北街,到处都是餐馆和小食店!
这群男生显然兴奋起来了,等顺着府庆路进入攀岩广场,队伍就变得混乱起来,广场上有座运动员雕塑,又有一群家伙跑到下面s健美先生,还有人趁乱去买手摇饮料。乔阅安望见隔壁班的队伍,那只小短鼻犬走不动了,被林思豪抱在肩膀上,江岩在一旁笑着,像感受到视线一般,遥遥地转过头来。
乔阅安心一跳,正想到他身边去,肩膀就被轻轻地拍了一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他:“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