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又回南溪了?”
余绯问。
许萦开着车,说:“半年前,南溪建了一所戒毒所,我就过来了,当志愿医生,每年在戒毒所工作半个月。”
“挺好,”
余绯点头,“我不会耽误你工作吧?”
许萦对她眨眨眼,“不会啊,戒毒所的工作不是特别繁重。”
余绯心念一动,说:“你带我去戒毒所看看吧。”
许萦同意,说:“好啊,明天我要给戒毒所的人体检,你正好帮忙。”
是夜,余绯歇在了许萦的临时住所。
南溪青山依旧,只是物是人非。
傍晚时,她独自出了门,再次踏进南溪古镇的街道。
回忆顷刻潮涌而来。
风雨桥、古建筑群,风满坡、村小……
还有夜色里的远山淡影,都是她和周锐,相遇相逢相知的见证。
她走到风雨桥下,看着过桥的行人,安静入定。
她在想,曾经在这里相识的人,都去了哪里?
许萦和她,又回来了。
周锐不知所踪——她听说,他进了某处戒毒所。她想过去找他,但又想起巴彦告诉她的话:“余绯,老三让你向前看。”
于是她真的没找过他。
巴彦、木头、猴子,又踏上缉毒的路途了吧?
……
又是一天,阳光正好。
许萦领着余绯去了戒毒所。
虽说是新建的戒毒所,可还没进大门,余绯就感觉所内的气息迎面扑来。
腐旧的、压抑的、绝望的。
走进去,一间间“牢房”
里,伸出无数双手,无数只眼睛看出来。
生锈的铁门,被摇得轻颤作响。
在看守警察的安排下,余绯和许萦几个志愿医生,开始为戒毒者体检。
一边体检,许萦一边了解他们的解毒史和吸毒史。
这里有两百多个解毒的人,小的十五岁,老的七十多岁。他们十几个人一间房,在地上铺上席子,铺盖一卷,就是床。
一天两顿饭,脚踝上拖着铁链。
大多时候,他们除了吃饭,就是发呆。
第一个接受体检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戒毒十几次了。
难得能看到漂亮的女人,他借着几分钟体检的时间,和余绯说话。
余绯给他量了体重,一米八的男人,不到九十斤。
他说:“医生啊,我以前是个玉石商人,玉石生意做得大,但是压力也大啊。一次应酬的时候,被人骗了,沾了毒,从此就戒不掉了。一年前,我老婆跟我离了婚,儿子也出国去了,一次都没来看过我。我戒了十几次毒了,觉得这辈子,都出不去了……出去了又得复吸,哎……”
余绯镇静地为他体检完,看守的警察把他带回了房里。
铁门“噹”
一声关上,她看见他倒在冰凉潮湿的地上,挠了挠头发,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