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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月一匙 名字(第2页)

护士拍她一下,“那能一样吗!”

同事被拍疼了也不吭声,嘴上倒是不饶人,“那你说说,白医生和刚才那位,谁更好看?”

护士靠在柜台上,双手托腮,“他俩根本不是一个赛道的好吗,一个比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一个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要帅。”

同事问,“那你是喜欢美的,还是喜欢帅的?”

“我喜欢有什么用啊……”

护士惆怅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更喜欢我的奖金。”

陆沿瓷下到一楼,顺着前台询问到的方向来到更衣室。这家疗养院对隐私的保护严苛的令人发指,连临时休息室都是独立的单人间,更衣室却是公共的。男士更衣室里面有人,陆沿瓷敲了敲门,里面的人说,“请进。”

听到这个声音陆沿瓷顿了一下,他走进去找自己的柜子,果然碰到了已经换好衣服的白医生。白医生似乎没想到来的人是他,但他面上依旧维持着他进来前的神情,“陆先生。”

陆沿瓷笑了笑,问他,“白医生有没有受伤?”

陆沿瓷注意到白医生额前挂着水珠的发丝,应该是刚洗过脸,他换了一件和病号服很像的裤子,那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自己,“没有,茸茸平常很乖。”

陆沿瓷说,“那就好。”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更衣室的灯坏了一个,窗帘又都是拉着的,空气中飘着若有若无的沐浴露的香味,很干净。一种奇怪的氛围萦绕在狭小昏暗的空间里,但陆沿瓷向来可以很快打破僵局,“我可以知道白医生的名字吗?”

白医生垂了下眼,轻声道,“白任栩。任意的任,栩栩如生的栩。”

陆沿瓷同样回道,“陆沿瓷,沿途的沿,瓷器的瓷。”

白任栩点点头,看了眼表,“我该上去了。”

陆沿瓷说“好”

。两人被夹在两排柜子之间,陆沿瓷贴紧身后给他让道,白任栩走过去时不可避免地碰到他的肩,那股淡淡的香味从对方的后颈和发丝爬上陆沿瓷的鼻息,散着一点点苦,很像干玫瑰和药草混在一起的味道。

直到白任栩离开,那股香味还在空气里挥之不去。

陆沿瓷换好蓝色工服上到七楼,护士领着他进了一间没有人的病房,病房里的摆置很简洁,几乎看不出有人生活的痕迹,连被褥都是崭新的。但陆沿瓷看到了床头柜上放着一本书,封面标题印的是德语。

护士将红色应急铃和对讲机交给他,“这就是你要看护的病房,白医生很快过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他,你平常的任务就是将房间收拾干净,患者有什么问题随时按铃,到晚上十点你就可以走了。”

“白医生”

这三个字在一天之中出现的频率过高了,陆沿瓷问,“白医生是这间病房的医生吗?”

护士看了他一眼,说,“不是,他是这间病房的患者。”

陆沿瓷诧异了一瞬,但他面上不显,只点点头说自己知道了。护士似是也没料到他是这么平静的反应,清了清嗓子,又交代了几句就走了。

在白任栩回来之前,陆沿瓷暂时不打算动房间里的东西。他走到窗前,发现主楼后面有一片花园,日光吻过薄雾在花园里落下一片羽毛,从这个高度望下去像一幅蒙上金色欧根纱的油画,中央喷泉则是镶嵌在画中的一颗宝石。

白色刷漆的主楼与瑰丽的花园,一边代表生命,一边象征死亡。愈是美丽的生,就愈能衬托出丑陋的死。

这种极为割裂的布局容易令人感到不适,但陆沿瓷从小是在各种文化的熏陶下长大的,所有别人想得到和想不到的东西他都见过,所以他的感受也只是好奇里面的花种而已。

陆沿瓷隐约辨认出其中大概有蓝雪花、荼蘼花,好像还有班克斯夫人蔷薇。不等他细细探究,他忽然察觉到外面传来骚动。病房的隔音很好,但察觉到气氛的异样是出于他荒谬却又一向精准的直觉。

他打开门,几个护士刚从其他病房出来,正拿着对讲机汇报着什么,语速很快,神情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其中那个一直为他介绍的护士对同事交代了几句就冲进了电梯。

一个护士看到他站在门口,走过来微笑着询问他,“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陆沿瓷垂眼看到她手里闪烁着红光的对讲机,说,“白医生还没回来,我有点担心他。”

护士解释,“白医生可能还在诊疗室,一会儿回来,不用担心。”

陆沿瓷点点头,冲她露出一个微笑,“谢谢。”

合上病房的门前他瞥了一眼电梯的方向,在病房内待了一会儿,他出来走到电梯口,对想要上前拦住他的护士说,“我想起有东西落在车里了,去停车场取一下可以吗?”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陆沿瓷刷卡下到一楼,出电梯时前台的人看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陆沿瓷假装去更衣室,沿路走到尽头的安全通道。

方才电梯口的数字停在了十,最顶层,他顺着楼梯一层层走上去,顶层的通道门有被撬锁的痕迹。

他推开门,看到天台上有四个人,其中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孩坐在两米多高的边缘栏杆上,也不知道是怎么上去的。

不是最坏的设想,却也没比他想象中的场景轻松多少。陆沿瓷怕惊动上面的人,只能暂时待在原地。

接着一道稚嫩的童声从风中传来,话语间有一种天真的恶劣,“白医生,你累不累啊?”

白任栩站在最前面,陆沿瓷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冷静、淡漠,几乎没什么表情,这种冷漠又与对其他人的疏离是有区别的,是一种完全的事不关己与作壁上观,仿佛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斯舶。”

白任栩开口叫那个孩子的名字,他说,“别拿她的性命开玩笑。”

她?陆沿瓷微微皱眉,坐在栏杆上欲图寻死的只有面前这个孩子,这个“她”

又是从哪来的?

斯舶静了几秒,她的声音有些粗哑,更像男孩的音色,“你们根本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笑了笑,目光飘向身后的花园,“她最喜欢花了。”

斯舶的身影晃了晃,在高处显得摇摇欲坠,身形单薄到仿佛风一吹就会变成蒲公英的种子散去。

护士的声音有些抖,“小……斯舶,你下来好不好?上面冷,你穿的太少了。小寻喜欢花,我答应给她买的,还没实现呢,你下来,好不好?”

斯舶说,“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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