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川舌头一吐,低头喃喃说:“川儿知错了,川儿不说就是。”
“不仅学过咒术的事不能说,连寻常的拳脚功夫也不能露。”
万川抬起头,疑惑道:“这是为何?”
殷九眉头一蹙,板起脸说:“师父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再有那么多‘为何’,你信不信我——”
他一面说,一面做势扬起弹指。这是师徒二人从小玩惯的游戏,每当万川不好好练功或者胡闹闯祸的时候,殷九便伸出弹指朝他脑门儿上重重一弹。
万川脖子一缩,悄悄做了鬼脸,拖着长音又应了声“是。”
“另外还有一事,师父想要你去办……”
殷九话到了嘴边,又陷入犹豫,心中好生为难。可此事若不交给万川,自己又无法踏入云梦墟,以后恐怕再难有这样的机会。斟酌半晌,终于又继续说下去:“如果山上管得并不很严,你寻个名目在山上四处逛逛,帮师父去找一个名叫‘忘执塔’的地方。”
万川小声将这三个字在嘴里重复了几次,殷九又把字在他掌心中写了。
“放心!”
万川把胸脯一挺,重重拍了几下,“包在我身上。可是,师父你找这个塔做什么?”
万川见殷九眉毛一竖,正要开口骂人,于是立刻抢过话嚷道:“知道啦知道啦!不能问。”
随后垂头丧气地说,“以前师父什么事情都跟川儿讲的,现在什么事都瞒着川儿……”
殷九心软了一下,神色稍稍缓和下来,笑道:“不是师父不告诉你,等你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跟你说了,到那时你想不听都不行。”
万川仍是怏怏的,眼睛一抬,问:“那找到‘忘执塔’以后呢?”
“找到之后,就用你手上这枚玉牌和我联系。”
这枚玉牌便是当年无相宫第二护法的随身之物“飞鸢令”
。殷九思量再三,还是没有把名字告诉万川,只说:“这玉牌是上古的器物,传说里面封印着古书上记载的一种神兽——‘鸱’的魂魄,执此玉牌便可以号令百鸟。”
万川听师父说得神奇,两眼早已精光大放,又听见“号令百鸟”
四个字,便更加跃跃欲试。他瞪着一双兴致勃勃的眼睛,一叠声央求殷九教他如何使用。
殷九说:“若使用它号令百鸟,需得以咒术催动,这个等以后入梦时再慢慢教你。眼下倒有个现成的使法,你拿来就可以用。”
殷九说着,从万川手中取回玉牌,然后将手掌展开,让玉牌直迎着太阳。只见一道耀眼的光柱直射而下,又如水流一般注入到了玉牌之中。原本就笼罩着一层茸茸白光的玉牌,得了这一截阳光之后变得更加熠熠生辉。而表面有着三个身子的怪鸟浮雕,其纹理逐渐出灿然金光,如同被描了金边一样辉煌夺目。
万川长着嘴巴,早已经目眩神迷,正待惊呼之时,突然听见远方遥遥传来一声尖锐的啼叫。那啼叫一共响了三声,第一声似乎远在天际,第二声已相去无几,而第三声啼叫,竟似就响在耳畔。万川一惊,心道:这是什么鸟儿,来得好快!再转眼看去时,见一只大鸟已经落在了眼前。这大鸟长得好生奇怪,它外形酷似野雁,但却比野雁大上数倍。双翅一挥,带起一阵劲风。更加奇怪的是,它身上竟然覆盖着一层鳞片,那鳞片密密实实,似绿非绿,似黑非黑,迎着阳光不断变换着色泽。
殷九不待万川开口问,便说:“此鸟名唤‘鳞鸿’,一日之内便可飞行万里之遥,穷天极地,无远弗届。”
万川登时心为之动,连声道妙,刚想伸手去抚摸一下鸟儿的头,没想到那鳞鸿立时冲他出一声长啸,它嘴巴大大张开,尖牙利齿毕露无遗,模样甚是凶狠可怖,唬得万川汗毛倒竖,也跟着大叫一声连忙后退好几步。
殷九冲那鳞鸿大喝一声:“作死的畜生,见到主子还不拜么?”
那鸟儿似乎听得懂殷九的话,得了这一声训斥,立刻变得驯服乖顺,如同做错事一般将头低低地贴在万川的脚边,可是万川却不敢再去碰它了。
“川儿莫怕,这鳞鸿乃是上古奇禽,颇具灵性,只受飞鸢……”
殷九险些失言,连忙住了口。
万川疑惑道:“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