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垂着头,抹着脸上纵横恣肆的泪水,抽咽得泣不成声。
“兰子,你记住,今后凡是在我们厂里工作过,对厂里做出过贡献的职工,只要有了大病,找到厂里求帮,我们都要管……”
邵勇边交代,边送大嫂出门。大嫂出了办公室,转身,规规矩矩,向邵勇深鞠一躬,然后,转头,擦抹掉眼泪,跟佟兰到楼下去。
邵勇等佟兰拿来票据,签了字,让佟兰找辆车,把大嫂送回家。
大嫂的家离厂子实在太远,算下来,小四十里。来往一趟,不容易。尽管李大力在厂做工,租住在南大洋,可毕竟不如自己家里方便。这也是李大力从厂里辞职的原因之一。
邵勇刚拿起笔,准备接着画图。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邵勇放下绘图工具,抓起话筒,“你好!哪一位?”
“我,你黄舅!”
电话另一端,传来老者的声音。
“黄舅您好!您好!给我打电话,有何见教?”
邵勇嘴上客套,语调却哩气。他故意招惹老头子,让老头子骂上两句,逗老头子开心。
“少贫!我可是有正经事跟你说。你是想听,还是不想听?”
黄所长一反常态,态度非常严肃。
“想听!想听!舅,您是我亲娘舅,您说!”
邵勇收了谑笑,一脸庄严,挺直了身板。
“公司文件下来了,正式通知裁撤南大洋采水站。上边要求年底前,设备要拆掉,人员要撤走。”
顿了顿,“你的电办到啥程度了?”
“建变电所的报告已经递上去了,市电业局主管局长也有态度,就等上会研究后,具体落实了。”
邵勇老老实实回答。他感恩于黄所长这些年的帮助,对他的好,真比亲舅不差一分一毫。正是遇上黄所长这些人,邵勇才从农村娃,成长起来,挑起了南大洋农村工业化的大梁。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直在担心,没了电,你咋办呢?这下好,只要电解决了,就没有能难倒你的事啦!”
黄所长感叹着,夸赞着,叮嘱邵勇抓紧,又约了喝酒饯行的事,双方才撂了电话。
黄所长传递的消息,虽说算不上新闻,却让邵勇心乱如麻。他再也坐不住,索性把图纸折叠起来。沏了杯茶,端在手里,又不想喝。把茶杯搁在一边,把双手操在背后,在屋子里踱起了步。
他回放着那天与屈乐年等人的接触,脑子里一遍一遍播放着当时的场景,反复琢磨着座中几位大员的话。忽然背上冷汗直冒。虽然是入伏天气,他却不禁打起哆嗦。因为他现,他与屈乐年的约定,只能算是一个意向,并不具法律效力。
邵勇再也沉不住气,拨打起马道明的电话。好半天,马道明的电话,才有人接,“是邵勇吗?”
“是我,道明”
“邵勇,你今天不给我打电话,我明天也要打给你!”
“道明,变电所的事进展如何?”
“邵勇,实在是抱歉!事情出了点岔头。”
听道明说事情出了岔子,邵通的脑子嗡地一声,好像一颗原子弹爆炸,满眼满脑子,都是白光。血压上涌,身子不自觉地晃了晃。可他咬咬后槽牙,又强令自己站稳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