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官差都走完,岑砚才抬步,离开前,蓦的往庄冬卿的方向瞥了一眼,极快,但庄冬卿就是知道,对方瞧的是自己。
手脚仿佛都被定住,还来不及反应,岑砚已然转身离开。
庄府再次不准许随意进出。
夫人被三少爷四小姐掺着走了。
人6续散了,庄冬卿与六福也回了院子。
心神不宁地坐了会儿,实在是静不下来,庄冬卿无法,又拾起纸笔写字。
手头有了事情做,渐渐的,呼吸又匀了。
当晚再次做了不好的梦,不过这一回,坐在上看戏的那双眼睛不再带笑,俱是冷凝了。
次日庄冬卿醒来,得知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门。
拧了张帕子擦冷汗,他想,他恐怕是有些怕岑砚的。
无意识将手放置于小腹,庄冬卿茫然
难道,他真的只有去找男主了吗
后几日,上京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风声鹤唳之下,舞弊案也一日比一日查得更严,兼之太子派系的官员接连被贬黜,眼看着此案已是不能善了,不少大户人家选择闭门谢客,但求独善其身。
夫人日日都外出。
庄冬卿虽然还没拿定主意,但李央的贴身太监,三德先来庄府了一趟。
找的六福,带了几句话。
话也简单。
问庄冬卿可好,可否需要帮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留了个联络地址。
让庄冬卿如有需要,只管派人去报。
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有此做派,说不感人,是假的。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古如此。
但
感动归感动,庄冬卿仍然下不定决心。
阴差阳错来了这里,并不是他本意。
他骨子里并没有奴性
若是要把自己每一块血肉,连同腹中骨肉都利用起来,报答李央的这份恩情,他怕是做不到。
一想到投向李央,以后要遭的罪,庄冬卿甚至会觉得,这样的结束,也不失为一种善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也就是一刀的事。
为了苟活,反而把全身伤得千疮百孔,今天肩膀上挡一枪,明日胸口挨一箭,慢刀子割肉也不是这么个割法,还得出谋划策,心力交瘁,这样的活法,又有什么意思呢
庄冬卿想不好,左右为难。
六福也在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庄冬卿只叹气,“再等等看。”
等什么没说,但语气坚定,六福也听着。
庄冬卿心不静,练字愈加频繁,一天除去吃饭休息,时间俱都扑在了书法上。
之前的宣纸底部,还翻到了原身练的大字。
写得实在是不知道比他的好出几何。
庄冬卿觉得好看,便也放在了书案上,照着写。
大部分字都比较难,也有简单的,禾啊,之啊,于啊之类的,字简单,写法便多。
庄冬卿还数过,一张禾字,从头到尾足足换了七种写法。
不得不感慨,原身果然是个有才的。
一对比,他真像个废物,想活,怕苦怕难,想死,又怕痛。
夫人外出数日,庄老爷没回来不说,毕家也跟着有官员下了狱。
皇后母族,与夫人同气连枝,消息回来的当天,夫人便病了。
整个庄家人心浮动。
下午一些时候,庄冬卿正对着那张禾字练着,夫人院里的心腹妈妈到来,说夫人想见庄冬卿。
不徐不疾把最后两划写完,庄冬卿放了笔。
站直身,平静道,“那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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