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翁连连摆手,只取了他们五人的房租与一些柴草之类的费用,然后对吴宫人说“小娘子既是宫里出来的,有些事儿比我老头子明白。给人钱财太多,不一定是好事。再者,无论日后有多么富贵,如今你还是要些钱帛傍身的。记着,细软自己收着,多亲近的人都不要给。”
说完,摇头离开了。
他拖着脚,鞋底一直擦着地面拖行,哀声叹气的。围过一个弯儿,吴宫人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脚步轻快了起来,抓着一个小厮“快去府里找阿姜”
小厮从后厩里牵出一头驴来,翻身骑上,赶在关城门之前进了城。
夏日天长,天还没有黑透,小厮就进了府里,被引到一处小院子里见到了阿姜。
阿姜道“你怎么来了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小厮道“阿姜姐姐,咱们家庙里来人了”
“嗯我怎么不知道”
阿姜是与这类人直接联系的人,无论是有旧人来投靠,又或者是经旧人介绍的宫中人出来养老,都是先找的她,她来给安排。现在庙刚建好,只有张翁等两三个人,也没听说过有谁打算介绍别人来的。
小厮道“张翁翁让我来告诉您,麻烦来了今天,那个姓计的死穷酸”
如此这般一讲。阿姜怒道“这个死王八,当初就该叫姓吕的拿去打死算完”
小厮道“谁说不是呢我看那个宫人倒还是个标致小娘子,说话做事也和气,她那个弟弟,看起来不像个正经人。对了,翁翁还说,宫闱里的事,别掺和让姐姐你上禀主人,来的这几个人,不像是能靠得住的。”
“怎么说”
小厮道“翁翁说,都知道春天种地,夏天锄草,秋天收粮。累个半死好歹能糊口。可要是一开始洒的种子不是米麦,而是草籽儿呃”
阿姜道“我知道了。你在这住一宿,明天一早再出城。来人,带他去吃饭。”
阿姜自己也先去扒了几口饭,然后转到公孙佳的房里等她,这个时候,也是公孙佳与钟秀娥、余盛吃饭的时间。
等公孙佳吃完了饭,回到房里了,才是适合汇报这件事情的时候。
今天公孙佳被章昺的事倒了胃口,吃得有点少,钟秀娥多关心了她几句,公孙侍推说热,不太想吃,钟秀娥就放她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里,阿姜就汇报了这件事。公孙佳满心的厌恶,道“怎么他的破事又找上我的门来了”
这个“他”
说的是章昺。章昺的破事,她是一点也不想插手了。如果说当初让荣校尉盯着计进才,将他从吕家人手里抢下来,还是有点想做章昺后院的文章的意思。到今天为止,她已经彻底放弃了。章昺的私情、人伦,就是个笑话。倒不是说完全没有利用的价值,只是投入与产出是完全不可能成正比的。那还管它干嘛
现在的问题是,别让章昺这堆破事连累到她
阿姜道“城门已经关了,为了这件事设法出城不值当的,我让人先在府里歇了,您得拿个主意了。我看张翁翁说的是有道理的,他怎么也是陛下的旧人,虽然现在过得不如意,先前看人的底子还剩下几分,又活了这么些年”
公孙佳道“派个人,去跟哥哥嫂嫂说说这个事儿。”
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从救下计进才开始,钟祥就没有插手的意思,反而放手给她和钟源来办了。这事要是能撬得动章昺,才是天上一道雷下来正好劈死仇人的幸运。章昺这种人,你帮他反而没有什么好下场如果现在让他给粘上了,以后会有无尽的烂摊子,甩都甩不掉的那种
这一夜,公孙佳的头疼又犯了,翻来覆去直到天边白才勉强眯了一阵儿。起床的时候,钟源已经从东宫回家,带上延福郡主,夫妇二人来到了公孙府。
公孙佳披着头,呆呆地坐在榻上,眼前摆着一碗粥、几样小菜,饭菜颜色清爽、精致诱人,公孙佳捏着筷子,好像傻了一样没有动。
延福郡主见状,好气又好笑,上来拿起勺子“张口。啊”
公孙佳咬住了勺子。延福郡主道“咽了。”
又挟了点小菜拌在粥里,一勺一勺递到唇边“嚼一嚼再咽。”
姑嫂二人一个喂一个吃,吃完一碗粥,公孙佳也回过神来了。说“知道了吗”
延福郡主问道“什么事”
“阿姜。”
阿姜上前欠一欠身“是昨天”
她将事情说了出来。
钟源与延福郡主听了之后,也都不开心。延福郡主又说了一遍“大哥真是没有心”
然后问丈夫拿主意。
钟源道“吴宫人不能留在你那里”
延福郡主对吴宫人观感不错,说道“她的命是真的不好,怪可怜的。计进才是个什么玩艺儿怎么这般理所当然”
钟源道“不相干的人也不要管了,我看这个计进才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脑子也是不好使的”
延福郡主道“那可怎么办现在将人送走了,大哥只会觉得是你不给他面子。他才不会想到你的难处呢。日后这几个人死在你这里,他还要怪你”
钟源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样,你去东宫,将这件事情告诉太子妃,对她讲,请她不要担心,吴宫人正在药王手里呢。”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