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给你拿来。”
女人拿来一个木匣子,尹望舒接过就已觉得沉甸甸,打开一看,满目的红绳和柔润亮泽的玉扣。尹望舒在天锦总共二十一月余,她没去数,但也猜到这里面定有二十一枚平安扣,全是容娘用自己的月钱以自己的方式来表达对她的深切关怀。
离宫二十一月,时过病消,可最后折磨的却是自己亲近之人,肤之痛已去,又来心伤随日久而深重。临行前母亲的句句不舍,暗屋里老人的苍颜白,无名村女孩纯真笑颜,一一浮现眼前,难以自抑。
尹望舒合上木匣,抽了抽鼻子,努力不去想,眼下要做的是为村中请来人手,再多的懊悔遗憾于当下无益。
她把这一行的目的说与对方,傅徽媛不假思索应下了,也没有多问,瞧她一身脏乱,只叫她先去沐浴更衣,被尹望舒谢绝了。
“寻人的事劳烦姐姐了,我在天锦已寻好客栈,今日就不再麻烦你了,明日我再登门,谢过姐姐。”
浑身是血走在大街上着实引人注目,最后出门披上了傅徽媛给的青竹色斗篷,对尹望舒来说有些长,本来是想换一件合身的,但一眼望去全是艳丽迷眼花纹繁复的样式,尹望舒没有纠结,立刻表示自己对穿衣无挑剔,就这么出门了。
回到客栈,尹望舒径直向自己房间走去,两眼失神,缓步前行。虽然严冬已过,但她还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在周围的伙计看来十分怪异,完全不是常日作风。
尽管余光和正视中见到许多熟人的各色目光,她全然不顾,也无暇顾及,只觉得自己离开的这短短时间里,生了太多这些时间承受不住的事情。尹望舒手里端着带回来的木匣,来到房门口停下。
“望舒。”
猛然抬头,余光瞥到那一抹黄色身影,才现故人已至。
她像是费了好大的劲终于张口:“羲哥哥。”
对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一如既往的温柔,有别于之前见到的种种怪异神色,无声无形中给残损的自己以支撑。
6正羲道:“多谢望舒那几日的照料,那日一别,原想报答一二,后突来横祸,我未能及时赶到,心中常感愧疚,眼下可有什么我能帮上你的吗?”
尹望舒目不转睛,望见他身上所负之剑,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寻些治肿伤淤青的药。”
面前人眸光微不可察地动了动,依旧应好。
夜里,他将药送来,把如何用药细说与尹望舒,她刚沐浴完毕,湿披肩,衣着简薄,尽管裹得严实,夜间的凉意不免有些入骨,还是强装无事镇定细听。
不知为何,靠近眼前人就越觉得暖意沁人,以前怎么没觉着呢?是因为有录日在吗?
临走时,6正羲道:“春来乍暖还寒,望舒夜里记得关紧门窗,切勿受冷。”
尹望舒回:“嗯。”
他又道:“如有所需,唤我便好。”
尹望舒点头。
她刚把门关上,被从窗户偷溜进来的晚风猝不及防地灌了两袖,冷意侵入全身各处。
“羲哥哥!”
原本悄静无声的走道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他不安地问:“我在,出了何事?”
尹望舒将身体贴着门,一甩手用法力把窗户关上,出啪嗒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