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就直接冲了进去。
然后,她就被眼前生的惨剧所震撼了。
她看见一个可怖的、机械与血肉融合的产物在纵情杀戮着。残忍血腥的一幕在她眼前上演着,仿佛一根尖锐的长枪,将她死死钉在了地面上,动弹不得。
她感觉自己的力气在流逝着,理智在溃散着。
血液如黑色雨点般从天空降下,在地上形成一片汪洋。
她那凡人的听觉充斥着尖锐的嘶吼声,仿佛是数以百计的垂死之人的呐喊,她听见神灵的无法理解的语言,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不可忍受的混沌。
她的感官似乎突然遭受到一股深寒的入侵,仿佛整个宇宙都被冷酷的虚空所吞噬,生命如枯叶般被踏碎。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脑海中,也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一种脆弱的、不堪一击的、但却至关重要的东西。
……或许我不该来的。
她只来得及想到这一点,混乱与疯狂便吞没了她。
……
生命力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在不同的个体之间流淌着。
失控体的体积开始逐渐变小,它身上那些不合常理的、扭曲着的增生血肉组织逐渐缩小、消失。它从一个两米多高的肉山,逐渐缩小成了一个不成人形的普通体形怪物。
夏年伸出略显苍白的手,按在了老唐恩的颈部动脉上。
她的神色十分认真,微微侧过脸,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有什么轻微的、弱小的搏动,触碰到了她的指腹。
像是幼小的嫩芽破土而出,早春的雨滴在鲜嫩叶片上的第一次轻微的撞击。
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来,像是生命也再一次在她的身上如同鲜花般绽放开。
然后她回过头,看向了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的、虚弱的失控体。
“够了。”
她说道。
失控体的呼吸似乎是停顿了一下。
然后,它举起了手中沾满鲜血和碎肉的利爪,洞穿了自己的胸膛,将腐烂的、跳动着的心脏彻底摧毁。
它倒在了地面上,躯壳开始快腐烂,化为黑色黏稠腐臭的液体。
夏年的视线不再被阻拦,她冷漠地注视着倒在她脚下逐渐消融的失控体。
结束了。这样,它的救赎就完成了。这里的所有人,都被救赎了。
随后她抬起眼,目光撞上了一个熟悉的人,一个在数十米开外的人。
……一个她从未想过的,居然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米歇尔·凯勒布。
她那热情如火的好邻居。
此时此刻,她跪倒在地,目光空洞地看着她的方向。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看什么不存在的幻象。
在夏年一直处于开启状态的洞察视野中,她看见红色的
污染线顺着米歇尔的肺叶朝着她的四肢蔓延而去,像是死亡的蛛网般。
——她感染了。
她目击到了刚才失控的一幕,来自外维度的污染顺着她的感知迅蔓延。
……可是,为什么米歇尔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一个念头如同一记重锤,将夏年从某种冰冷的、脱的状态解脱出来。她倒退了半步,有什么险些破碎的东西忽然凝聚了起来。
“米歇尔!”
她说道。
然而被呼唤的人却没有动静。
她仿佛连呼吸都要停滞了。在接触到了越理解、越维度的表象世界不存在物之后,她的一切都遭受到了污染。躯壳、义体、思维——她如同迎面拥抱了海啸般的暗潮,被其拖拽着往漆黑的深渊中不断下沉,永远没有逃脱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