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梁山伯,其父曾为过官,他便是吏门出身,在遴选官吏时有优先之权;有的学生的父祖是为贵官门生起家,被称之为役门,后代大多也都是门客之流;有世代靠服兵役,五丁抽三的“门”
,乙科骑射科里大多就是这些门出身的子弟。
而刘元家中,是靠宋齐两朝“纳资拜官”
的勋门,属于家中富裕的庶族。
从齐时起,寒门庶族也可以通过散财赈灾、劝学助粮等“善行”
得到奖赏,这种勋门往往捐献了大量的米、杂谷、钱等朝廷急需的物资,通过纳资换得下品的低级浊官。
如果得到的官位已经满员,则“在家兼听”
,不必坐班,只有个虚位。但即便如此,因为有活动的余地,勋门也成了不少庶族进阶的道路。
宋齐时士族大多不做实事,朝廷需要大量寒人和庶族地主维持王朝的稳定,渐渐在寒门中也分成不同出身,甚至有“勋品”
这样专门为寒族设立的浊品作为寒人选官依据,乙科不少学子便是冲着日后能谋“勋品”
去的。
这刘元家中是余姚巨富,握有余姚南边大片山林,家中以制茶和药材生意为主,刘元在家便有名师教导,被送到会稽学馆读书,是家中为了让他拓展人脉、锻炼心性。
刘元生来圆圆的脸庞,说话未语先笑得人喜欢,出手又大方,在乙科中很受欢迎。
性子温和的祝英台原本就容易和人相处,刘元有刻意交好之心,三不五时的便跟她混熟了。
他消息灵通,处事又不猥琐,对学馆众多风云人物的来历和馆中经历如数家珍,祝英台看他倒似在看闺蜜,经常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聊聊八卦什么的。
“这几天老是有人问我这个那个,却不直接跟我说清楚想问什么,头疼啊”
祝英台抱怨。
“心情不好也要吃饱,来来来,尝尝我家中厨子做的蜜汁炙肉,这肉有嚼劲又不油腻,最是可口。”
刘元殷勤地夹了一块猪颈肉放入祝英台面前的食盘之中,状似无意地问“他们都问了你什么,让你这么头疼啊”
“他们问我,雨一直都没停,你没听到什么消息吗、马兄最近情绪可好、甲舍里没什么风声吗,我再追问他们要听什么消息和风声,他们就笑笑说明白了,根本不回我。”
祝英台使劲嚼了嚼蜜汁炙肉泄愤,最终被口中的美味所虏获,又冲展笑颜。
“好吃啊”
“下雨最近确实一直在下雨。”
刘元点点头,憨厚的脸上堆起一抹笑容,“问下雨嘛,多是跟水有关,你想想最近马文才他们有没有提到和水有关的事情,多半就是了。”
其实马文才和梁山伯等人这段日子隐隐对她的“遮掩”
,也是让她心情不太好的原因。
虽然不知道生了什么,但傅歧住进了他们屋子里在等什么答案她是知道的,她问过好几次“有什么事吗”
,马文才也好,梁山伯也好,都用“这种事其实和我们没什么关系,不知道反倒不会坏心情”
搪塞掉了。
既然没什么关系,告诉她又能怎么样嘛
是觉得她根本帮不到他们吗
听到刘元的提点,祝英台努力回想着“要说水嘛哦,我听到他们提过几次淮水什么什么的。”
“淮水”
刘元夹着炙肉的筷子一顿,筷间的肉啪嗒一下掉在了案上。
“你确定是淮水”
“淮水怎么了吗”
祝英台见他脸上被肉挤着的眼睛都睁开了一条大缝,纳闷地说“淮水不是离我们远得很吗”
安徽到浙江,隔得远的很呢。
“不不不,不是淮水,是,是别的。”
刘元放下筷子,微胖的手指在案上敲了几下,推测出一个答案。“有可能是四月合龙的浮山堰出事了。”
“浮山堰”
祝英台听到这熟悉的词,连忙点头“是,我还听过傅歧问浮山堰那边到底有没有消息。浮山堰是什么”
四月的时候她才穿来没多久,又在祝家庄的后院里,外面的事情不太清楚,听到浮山堰这名字一脸茫然。
“你竟不知道浮山堰”
刘元一怔,而后又堆起笑“也是也是,你家又不是我们家这样到处跑动养家糊口的,不知道也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