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小姐出嫁那天,可不可以把我赶出府。”
陆煅是奴籍,奴籍要是被主家撵出府便代表她有罪,是要被拉进官府打板子的。
“你疯了!”
陈昭荣急了,盯着她的背影问:“你能挨多少板子?!”
“多少都行,最起码心里舒服一点。”
陆煅不敢回头,“痛了这里,就不痛那里了嘛。”
陈昭荣没再说话,房里静悄悄的,后来陆煅趴在她床头睡着了,她看着陆煅的侧脸,怎么也不肯错目。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是那年冬天的瘦杆丫头?
还是当时在厨房里偷吃的小脏狗。
亦或者是那天说要用命保护她的人。
不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情根一旦种下,无风自动。
陈昭荣见她睡着了,想摸一摸她的脸,她伸出一根手指细细摸着陆煅。
坏家伙,压在她身上欺负她。
她一夜未睡,她从未如此意识到夜晚会又短又长。
第二天一早,陈昭荣便对陆煅道:“以后,你都不要再来守夜了。”
陆煅没有反驳,乖乖地应下:“全凭小姐吩咐。”
可是从这天开始,白日里陈昭荣也未曾见过陆煅。
一开始她以为陆煅休息了,可连着三四天也未曾见到陆煅后,陈昭荣终于装作不经意地问其他侍女:“布日格德呢?”
“布日格德说照顾小姐不周,小姐不曾怪罪,她亦自觉心里有愧,便自主去厨房做事了。”
厨房又闷又热,肯定比不上在房中伺候清爽,管事的人也没觉得有什么,便答应了。
陈昭荣看着眼前满桌子的珍馐,问:“都是她做的?”
“是。小姐喜欢吗,不喜欢奴婢让厨房打发了布日格德。”
“喜欢。”
陈昭荣那天用了好多,她怕她再说一句,连这点餐食也吃不到了。
陈昭荣吃多了,到了该睡觉的点也睡不着,她索性坐在廊下吹夜风。
她怕每晚再看到陆煅的脸会再做那样的梦,没想到陆煅是这般狠心,竟连白日里的相见也避开了。
可这也不怪陆煅,她们俩之间怎么能有情呢?
要是被父亲知道,她会死无葬身之地。
避开也好,听说父亲已经在定人选了,早日成亲也省了她烦恼。
陈昭荣在廊下吹风,一直照顾她的嬷嬷端来一碗酸梅汤:“小姐,厨房里看小姐晚膳多用了几分,猜想小姐肯定积食难睡,特地做了一碗消食的酸梅汤。”
“…拿来吧。”
厨房里?
布日格德熬的吗?
陈昭荣心里难受,这碗酸梅汤也食不知味。
原来有些人光是看不到,便是这世上心痛难解的折磨。
陈昭荣没再做过春梦,因为她连梦也不做了,她整晚整晚的失眠,只是躺在床上等天亮。
她的婚事定下来了,陈铭贵为宰相,只有新科状元才能是他的佳婿。
陈昭荣连那个人都未曾见过,便被安排好了后半生。
陈昭荣知道后也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淡淡地应下。
“爹爹有说什么时候成亲吗?”
“吉日定在腊月初八。”
“还有两个月呢…”
陈昭荣算着日子,京城冬日里不是很冷,可要是挨上二十大板,那个人会很难熬吧。
她会不会死在这个冬天?
陈昭荣被自己的猜想吓到,心里更疼了。
她想见一见布日格德,亲口告诉她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