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有一丝不适,姬月睁开眼的同时,下意识去寻找楮墨的身影。
楮墨仍旧坐着,只是他的身体一半有血肉,一半是枯骨,束缚着他的铁索从大地深处长出,从他的身体穿过。
这捆绑恶鬼的捆法,此刻在姬月眼中分外碍眼,她欺身而来,手放在那枯骨之上,枯骨漆黑,仿佛年代久远被大火烧制过一样。
“楮墨。”
姬月的这声呼唤从心底深处发出,经过气道,淹没在喉咙里,外人听不到一点声音。
“魔主盛琰,罪恶滔天、十恶不赦,罚,五雷轰顶,孽障缠身,由铁索永久压于幽冥都深处。”
这是姬月从白无常那看得的关于楮墨的记录,短短几个字,每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姬月看得心惊。
暗无天日的幽冥都深处,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囚禁,酷刑加身,生不如死,姬月无法想象,楮墨是怎么熬过来的。
姬月将银环带到楮墨的枯骨上,手指滑过那失去血肉的脸颊,在骨头上落下轻如蝉翼的一吻。
姬月化出翅膀,将楮墨拦在怀里,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骨头,她尽力轻柔些。
都说骨头上没有神经,不知道疼痛,姬月却觉得有,她两只胳膊环着楮墨的腰,让他的头枕在自己肩膀上,用神力将
人托起。
姬月努力许久,一直化不出来的龙尾,此时却悄无声息地出来了。
金光琳琳的龙尾将同样昏迷的饕餮卷起,姬月展开双翅,飞向远方。
妖管局乐州港分局内,金摇打了个大喷嚏,他对花粉过敏,不请自来的齐天不光随意进入分局,还把这当成自己的地盘,也不知道他又被那儿部偶像剧洗脑了,从三天前,就不停地送花送草的。
刚开始还正常,玫瑰百合,一大束一大束地往苏嫣办公室堆,大约是苏嫣没表现出反感,齐天就自以为送到人家心坎里了,随后将走廊铺满百合花,分局大院也放满花束,最后连办公人员的办公室里都堆满了。
金摇拿着纸巾捂着鼻子,拎起桌上的玫瑰就往垃圾桶里扔。
“哎哎,干嘛呢干嘛呢,这是送你的吗你就仍,你这人怎么这样可恶。”
齐天几步从门外窜了进来,一把夺过金摇手上的玫瑰花束,小心翼翼地把一朵歪了的玫瑰摆正。
金摇又打了几个喷嚏,脸都开始痒了。
“不是给我的,你塞我办公室干嘛?”
“哟,没想到你脸皮还挺厚,装什么糊涂啊,我买这些那都是给苏嫣的,她偶尔来你办公室交个材料,签个字什么的,看得玫瑰花,她高兴,心情好,哪儿是给你看的,不要脸的老男人。”
齐天还要把花摆桌上,金摇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拉他胳膊。
“看不出来我花粉过敏啊,你故意找事
是不是?她一个月能来几趟我办公室,我说你,拍马屁拍马蹄子上了吧,有这闲钱你不能买个包买个表什么的?”
金摇作为一众寡王之中,唯一一个有家室的男人,说到这方面的话题,他总是格外有优越感。
“你买东西不实用,一看就不会过日子,女人能喜欢你这样的吗?你得送她让她有面子的礼物,像。”
金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备注蝴蝶仙子的对话框,里面正是老婆大人发过来,让他报销的购物单。
蝴蝶仙子酷爱奢侈品且审美在线,金摇耳濡目染多年,虽然还是没看出好看来,但是能记住几个名字,他指着印花包给齐天看。
“这个,今年最新款,说是只有几百只,什么收藏版限量,预定什么的,总之,就适合送人。”
齐天看着跟垃圾袋一样的大布兜子,实在没觉出好看来。
“就这,能行吗?不是二十年前的样式吧。”
“我媳妇看上的,能有错?”
金摇向齐天推销着,窗外一条龙尾划过,两人同时回头,只看到被风吹动的树枝沙沙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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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嫣将医务室的门层层锁住,窗帘全部放下,手术室内温度调到零下四十度,楮墨和饕餮分别躺在一左一右两架手术台上。
饕餮当时虽然进入姒周的神识,但本体意识还在体内,楮墨则是因为要进入小世界,神识全部离开,相当于灵魂出窍。
姬月将两人的魂魄都封在
了各自体内,可情况仍旧岌岌可危,饕餮的人身已经维持不住,变回原型了,楮墨就更不用说了,严格说来,他现在已经是死了,只因姬月封住了七窍,无法离魂罢了。
苏嫣此刻分身乏术,恨不能多长几只手,乐州港分局内有用的灵丹妙药都被她拿来,饕餮早就无法进食,苏嫣将药物注射到他体内。
苏嫣行医多年,收集了不少东西,其中有一管贪婪之气,是从分局这么多年抓到的罪犯身上收集来的,苏嫣将贪婪之气注射到饕餮体内,总算有了一丝效果,饕餮不断膨胀的身体停了下来。
她转头继续去找有用的灵药,姬月此时已经将手术内设好了结界,以防无常勾魂。
“我去地府找瘴气和贪婪之气,坚持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