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终于打出了那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的六点。顾夫人眼眸一亮,把手中的骨牌翻出来,笑道:“天牌对!对不住,我赢了!”
顾大姑气得想掀桌子,道:“怎么次次都是你赢?你算一算,这些年我一共输给你多少了?”
顾夫人笑眯眯地将碎银子收入荷包中,道:“赢了你又怎么了?你媳妇也娶了,女儿也嫁了,我可还没娶儿媳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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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若离了顾大姑的视线,便像脱了疆的野马,恨不得整个人都吊在顾宣身上。顾宣索性将她骑在肩头,静若得意地左顾右盼,跟着她的丫环吓得想把她抱下来,顾宣不允,静若更得意了。
出得府门,随从们牵过马车来。顾宣却道:“老宅也不远,现在东市正热闹着,不如我们在东市逛一逛,走过去。夫人,你意下如何?”
他后一句话说得极是温柔,看向有些失魂落魄的其华。
静若喜得不行,拼命扯其华的衣袖,其华这才反应过来,轻轻点了点头。
忽然间一声马嘶,一匹四蹄雪白的黑色骏马从石狮子后冲出来,踢踢跶跶地奔到其华面前,便要去舔她的手。
其华愣了一瞬,眼见顾云臻还没有从大门后出来,急忙尖叫一声,往顾宣身后躲。管家急得大声叫道:“谁管小侯爷的马?还不赶紧拉住它,吓到夫人了!”
顾云臻落后十余步,其华尖叫时他刚刚迈出门槛,没看到黑芙蓉去亲热地舔她的手,只看见其华小鸟依人般地抓着顾宣的衣袖,看着被拉开的黑芙蓉,满面嫌恶地捂着鼻子道:“这谁的马啊?臭哄哄的!”
黑芙蓉眼神中透着委屈和不解,被拉开来。随从连连给其华鞠躬:“对不起,夫人,小的也是这两天才伺候这马,没看住它,吓到您了。”
顾宣摆了摆手,道:“算了。”
他看了这随从一眼,疑道:“你不是这府中的?”
顾云臻忙走上前来,道:“这是军粮署的罗大哥,我见他办事得力,便留在身边。”
顾宣淡淡地“嗯”
了声,道:“你们不用跟着,都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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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时的东市是热闹喧哗的,灯光、人声、笑容,让夜色在这里成了淡淡的背景。
东市上的东西极丰富,冠子、衣饰、香料、珠翠、绢绸、书画、料器,诸般杂卖,无不荟萃其中。热气腾腾的小吃摊散着诱人的香葱味,月光如水,照着满街喧笑的人群。
静若在每一个摊档前都看得挪不动脚步,顾宣极有耐心地为她买下糖人、毛猴、灯笼,又不时微笑着问身边的其华,“夫人,你想买什么?”
其华隔了多日再见到顾云臻,本是心乱如麻,但自黑芙蓉来舔她的手之后,便清醒过来。入了东市她便依在顾宣身边,不时与他说笑两句,又帮静若挑着小玩意。她以前因为舍不得把沈红棠一个人丢下,很少来逛夜市,现在逛着逛着逐渐来了兴致,到后来,和静若一样左顾右盼,只觉处处都透着新奇。看到饰衣物珠翠之类的摊档,她总要多作停留,但每当顾宣问她是否看中什么,她又只是摇一摇头。筆趣庫
顾云臻跟在三人身后,左手提着灯笼,右手拿着糖人和毛猴,看着身前之人,一个娇秀妍美,一个清俊挺拔,加上玉雪般的静若,恰似一家三口晚饭过后,在这热闹的东市享受那一份天伦之乐。
明知不该跟过来的,跟过来,只不过让自己更煎熬。可见到那一张面容,他便失了魂,也许只是如孩时那样,听小叔叔讲故事讲到悬念丛生处停住,便总是难以入眠,半夜光着脚钻到他被子里,缠着他问:真相到底是什么?
一个挎着竹篮叫卖香囊的老婆婆走到四人面前,笑道:“公子,夫人,买个香囊吧。”
香囊做得并不是很精致,还不如紫英的手艺。但其华看到那老婆婆满头银和身上破旧的衣服,知道她的全部生计便是靠着这几个香囊,便对顾宣道:“买两个吧,我戴一个,静若戴一个。”
顾宣点头,“好,你们挑吧。”
其华和静若蹲在竹篮前,叽叽呱呱地讨论了半天,不知挑哪两个好。老婆婆看了一眼顾宣,又看了一眼顾云臻,只觉两人都一般的清秀俊美,拿不准谁才是这位夫人的夫婿。
她见其华和静若半天都挑不定,也有点急了,便赔笑道:“夫人,恕老身说句实话。这女人的佩饰嘛,往往男人更有眼光,不如让两位公子帮二位挑吧。”
说着把竹篮递到顾宣面前。顾宣看了看,挑了一个月白底绣腊梅的,虽然绣工极普通,但斜斜一枝,梅花疏落傲雪之意还是呼之欲出。
竹篮递到顾云臻面前,他本没有心思细看,但一瞥眼间见其华腰侧并未佩带任何饰物,便认真看了一会,挑了个石榴红绣瑞云芝草的。
老婆婆笑着收了顾宣递上来的铜板,继续向前叫卖。
顾宣和顾云臻各自看了看手中的香囊,同时将香囊递向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