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太子也是你能随便议论的吗,他好歹也是你亲姑姑的儿子,是你的表兄,这男人况且可以娶三妻四妾,他作为太子,是要为皇家延绵子嗣的。你别扯旁的,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君儿私下搞了什么鬼,没有他帮你,秀女大选你能侥幸逃脱?”
凌芸突然话锋一转,“那您知道景明之前有过未婚妻吗?”
乍听此言,羲氏心下一凉,惊道:“你打哪儿听来的?”
“您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您只须回答有还是没有。”
瞧凌芸不红不白的脸色,羲氏实话实说:“有。”
“听说是一位郡主,以前进宫,您见过她吗?是不是跟我长得很像?”
“这样的混话你究竟是听谁说的啊?”
羲氏心中越起疑,脸色却未显出分毫,只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们并非刻意瞒你,三殿下那桩婚约的明旨还未颁布便解除了,人早就不在京中,陛下也不认这门亲事了。而且,那位郡主我见过一次,她长得真的跟你一丁点儿都不像呀!说这话的人,其心可诛!”
“您没骗我?”
“芸儿,娘的话你也不信吗?”
羲氏不忍再看凌芸那倔强不甘的眼神,无奈之下别过眼,长叹一口气,“跟你说实话吧,就算是你不愿,三殿下也不主动,陛下却早已下旨选你做三皇子妃了,现在这一切只不过都是恰巧。”
“您说什么?”
凌芸一脸惊慌,瞬间大脑一片空白,质疑道:“你们又是一早就知情的对不对,又想利用我是不是?早先是萧旻岐,后来是太子,如今又换成了景明,你们就忍心让女儿像个物件似地任人摆布吗?”
“萧家的事,是我们对不起你,但你也明白,你是阮家的女儿,是皇后的亲侄女,你的婚事没得选择,绕不过阮家的,嫁给三皇子是最合适的选择,也是对你和阮家最好的保护。”
“这哪里是要保全阮家,保全我,这分明就是哄骗我的借口!”
“芸儿,你就不能理智一点吗,收了你的驴脾气,仔细思量思量这件事情,你是阮家现在唯一未出阁的嫡系女子,私下里有那么多人盯着你,如今,连鑫贵妃都对你动了念头,即便是硬着头皮顶下来了,难保不会有第二家、第三家!
倘若不是陛下事先选定了你,否则以他宠爱鑫贵妃母家的态度,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在这里跟我分辩吗?所有的道理你都懂,你不要再冥顽不灵,今天要不是景明,你能安然无恙吗,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吗,你且用心思想想看,孰轻孰重啊?”
凌芸僵在那里,眼中含着泪,却说什么都不肯让它流下来。
隔着模糊的视线,凌芸看着脸如黄蜡的娘亲,消瘦的脸颊上颧骨十分分明,虽然她不过三十五岁而已,但是她却一身病痛,婚后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在军中吃尽了苦,回到京中也是遭受祖母的嫌弃,如今日子好了,旧时的亏空却补不回来了。
看着羲氏满眼渴望自己答应的眼神,压得凌芸喘不过气来,一再强忍的眼泪冲破最后防线,就如此刻窗外的瓢泼大雨,肆意挥洒。
凌芸瘫坐下来,缩成一团,用手紧紧环着双腿,只觉得身体四周寒冷无比,可心里却似烈火般燃烧。
额头朝膝盖上狠狠地磕去,纠结着,自己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儿该有多好,在合适的时间,遇见一个合适的人,两情相悦,简简单单的,平平淡淡的,过着平凡的日子,携手白头,直至终老。
可惜,没有如果。
他们,生来都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