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啊,这席上不还坐着公孙姑娘吗公孙姑娘品貌几何,可是连我们老夫人都看得上的。说来可惜了,本与主上好好的姻缘,六月都该成亲了
谁会想到主上的原配夫人死而复生,活活勾了主上的魂。如此落单了公孙氏,急煞了丁夫人瞧你这嘴碎的论福气,还得是谢氏女,若是换了我,一回没死成便是两回也没脸活下来“可不是吗今个她居然敢如此众目睽睽赴宴,也就主上捧着她浑不知自己里里外外累了多少人不自在”
如此窗牖半开,算是把话听得清清楚楚。
其实,自住进这陶庆堂,二十余日来,此等风言风语,听得不少。琉璃多次想去呵斥住了,奈何吕辞道客居之中,没有管主人家闲事的道理。
故而,便隔三差五就能听到这些言论。
平素还好,今日竟然将她肚子里孩子都掰扯了进去,血脉的事岂容他们这般胡乱嚼舌根。琉璃气得要将她们扭去贺兰敏面前受罚,只是依旧被吕辞拦下了。
吕辞这会看不出愠色,只是脸色煞白,两眼空洞,一只手死死地按在胎腹上,攥着上头的衣裳。
夫人,您哪里不适吗琉璃看她这般模样,只跺脚道,您就该按实用安胎药的,喝一顿倒的一顿的奴婢去请大夫“回来”
吕辞叫住她。
“那奴婢让卫领请君侯回来”
闻“卫领”
三字,吕辞更是摇头,半晌道,她们、她们怎会说孩子不是
“夫人,她们就是话赶话。您又不是不知道,哪处后宅没有这样嚼舌根的。左右是这千山小楼的主母实在出格,连着老夫人院子里的人也看不过,才这般愤愤不平,没了体统”
琉璃抓着她的手道,“奴婢就说不该来这趟的”
她四下环顾,叹道,这里原就是个大旋涡,好在过两日我们就回去了,不怕。
“来了,他们还这般日日同道。你瞧他这晚宴席上,垂一盏接一盏地饮酒,瞧着是谁也不看。其实此地无银罢了我要是不跟着来,天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事”
吕辞红着眼,目光落在拢起的肚子上。
这胎快五个月了,但其实不是很稳。
琉璃,你说这联盟成了,他们可是又要一起披坚执锐,上场杀敌;那、若是没了联盟,就在并州城中,就我和师兄我好好
给他生个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守在在北地,不同这个那个去掺和,也、也挺好的是不是
不联盟琉璃不解道,可以吗
“有什么可不可以的,这不本就还没有应答吗,盟约书还没签呢”
丁朔踏月色回来时,吕辞已经上榻就寝。她抚着小腹道
,妾以为郎君会早些回来的。
丁朔喝了不少酒,在丈地处的桌案旁坐下,想起白日里公孙缨的话,遂道,过几日,盟约签下我们便回去了。你有了身子总是不适,便在屋内静养吧。
师兄是听闻阿辞多去了两回贺兰夫人处,怕扰了人家吗”
吕辞见他隔得那样远,冷嗤道,论起贺兰夫人,那方是有福的。便是无有身孕,纵是那般名声,太孙殿下依旧捧若瑰宝。一样数日分离,今个席未过半,便陪她去了。
“你混说什么丁朔起身低斥道,“若无谢家女郎,上党郡一役或许已经破开并州城门,哪里还有你我今日。你不念其恩,反苛人名声
丁朔眼看吕辞一下红的眼眶,扶腰坐直了身子似是被吓倒的模样,不由深吸了口气,缓声道,“我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你既然晓得太孙殿下将她夫人视若掌珠,便小心祸从口出。
“我今日饮酒多了,还未散酒气,且睡偏厅,你早些歇着吧。”
师兄
丁朔闻声在门口驻足,却也没有回头,只道,“你放心,我应了老师照顾你,护你一生,就不会食言。”
吕辞还想说些什么,人已经不在了。
应了老师她呢喃道,两行眼泪噗噗索索落下来。
许是当真听了丁朔的话,接下来几日,吕辞歇在陶庆堂,没有再去寻谢琼琚。只每日和萧桐贺兰芷一行在贺兰敏处请安闲话。然而贺兰敏多来都在礼佛中,陶庆堂的事宜皆由贺兰芷打理着。
到底是闺中未出阁的姑娘,脸皮子薄,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她偶尔听了,且让掌事姑姑训斥两声。只是她说得不轻不重,便也从来没有真正断绝过。
吕辞闻来,对于谢琼琚,又是嫉妒她与夫君恩爱,又是怨恨她如此出现扰她不得安宁。然到底一时间也无能为力。只盼着签订联盟的时辰早些到来。
如此,有占星官卜算吉时,将签订盟约的日子定在了九月十三。
这事定下,主要事宜便是盟书的草拟,这处无需贺兰泽忙碌,自有一并文官落笔。他便偷得浮生,窝在谢琼琚处。
反而谢琼琚忙得很。
她应了吕辞,给她作一幅画。
吕辞想了两日,便说想要一副石榴图。秋日应景之物,又寓意多子多福。自然再合适她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