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恶狠狠地说:“放火烧房子,井里下迷药,院子里放毒蛇你别以为我年纪小,就看不起我,你不知道我是怎么长大的,我是在林蛟龙那些徒弟的折磨下长大的,我的心脏着呢!像你这样善良的人,永远都猜不到我能为了报仇狠到什么地步。”
接下来这句台词,就是林靖不满意的地方。
乔木木原本是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在说这句话,嘴角带着笑,眼神里却透着狠,有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可是林靖却不喜欢这种感觉,他想要的是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不可一世的狠辣,乔木木觉得这不是叶红豆的人设,可是反对也没用,导演说怎么演,她就得怎么样。
于是,乔木木笑了,笑得有点癫狂,她用食指仔仔细细擦掉眼角笑出来的眼泪,走到钟书涵面前,用特别慈祥地语气问:“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脏吗?”
唐轩结结巴巴的,气势明显弱下去:“我、我知道!”
乔木木笑道:“你知道张屠夫的腿为什么会被我截肢吗?”
唐轩:“你不是说他被毒蛇咬了必须要截肢吗?不截肢就得死。”
“没那么严重,他不截肢也能活的。”
乔木木望着窗外的方
向,眼睛里涌起了一丝悲凉:“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十年前,我阿爹还活着的时候,是村里的捕蛇好手,张屠夫是他的徒弟,阿爹把自己的所有本事都教给他,可他捕蛇的技巧却还是不如我阿爹,捕的蛇永远没我阿爹多。”
乔木木走到桌上,拿起一颗枇杷,慢慢剥皮:“有一天,我阿爹去树上给我摘枇杷,不小心被白环蛇咬到了脖子,当场毙命。后来那条白环蛇被张屠夫抓到了,他给我阿爹报仇了,我们全家都感激他。然后张屠夫就成了村里最会捕蛇的好手,可是尽管这样,他捕的蛇还是没有我阿爹多。”
乔木木把剥好的批把塞到钟书涵嘴里,像是照顾小孩子那样温柔,“那天张屠夫在酒铺子里喝醉了,我刚好去给师傅打酒,听到了他在说胡话。他说,他从来不捕白环蛇,因为白环蛇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救星,如果不是他用白环蛇干掉了最大的阻碍,他也许现在还只是藏在别人阴影下的小学徒。”
“红豆姐,你别这样,我害怕!”
唐轩含着枇杷不敢吞下,仿佛那是毒药。
叶红豆不再拨枇杷,用帕子擦擦手,继续说:“我是被我娘逼着来学医的,因为我想捕蛇,我从小就想像我爹那样,成为村里最会捕蛇的捕蛇人。可是自从那天以后,我努力认药,背药方,伺候各种病人。在这期间,张屠夫因为捕的蛇越来越少,觉得捕蛇没前途,娶了黄屠夫的女儿,继承了黄屠夫的猪肉铺子。后来,我一直等啊等,终于被我等到了机会。那天,张屠夫被白环蛇咬了!”
唐轩问:“那你为什么还要救他,让他死了不是更好,那样白环蛇帮你爹报仇了!”
“所以我才说你傻啊!”
叶红豆拍拍旁边的座椅,示意唐轩坐到她身旁:“我为什么要让他死呢?他死了才是解脱,不死我才能折磨他啊。你瞧,我切了他一条腿,他不能再杀猪,只能像狗一样活着。因为他中了蛇毒,又失了一条腿,他注定在那事儿上满足不了他媳妇儿,现在她媳妇儿当着他的面跟人打情骂俏,把人偷到家里来,他敢说半句吗?”
唐轩不解的说:“我真不懂他为什么还要活着,如果我是他,我还不如早早服毒自尽。”
“傻瓜,只有活着才能有无尽的希望啊,然后看着希望破灭,再一次次失望。你细想想,我的仇人张屠夫真的还活着吗?他早在一条腿被我切断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现在这个张屠夫,是活在地狱里受苦的张屠夫,他要受尽所有屈辱才能解脱,才能为自己造下的罪孽赎罪。”
叶红豆又重新拿了颗枇杷在手里剥皮,剥好了也不吃,就将枇杷放在手心里,仔细观赏。
她笑着问唐轩:“怎么样,我的心够脏吗?”
唐轩点点头,他现在看见叶红豆把枇杷送到自己面前就好害怕,但是又不敢拒绝,只能大着胆子将枇杷吃掉。他问:“我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叶红豆见他终于被自己唬住了,偷偷松了口气。
“命运对你公平,可你为什么还这么善良!”
唐轩看向叶红豆,现她的脸颊在烛光的映照下,红扑扑的,特别好看,比她带着学徒去林蛟龙铺子里将他买下来来谈还要好看。
叶红豆蹙眉,好像被他的话恶心到了:“在我这里,善良可不是什么好词,我总觉得你是在骂我。”
“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自己!”
叶红豆很无奈,她耸耸肩,说:“我并非善良,我只是过惯了风平浪静的日子,不想改变。我希望所有人都恭维我,求着我替他们看病,我喜欢自己拥有能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本事。我娘说过,她会和我爹在天上看着我,我要让他们知道我现在变得很强大,让他们不用为我担心,放心去转世投胎。你说命运对我不公,其实我不认可,因为我并不觉得命运对我不公。相反,我很感谢这恶心人的命运,让我变得心狠,这样我才能用更狠的方法去恶心那些想要欺负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