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珂只好经常带他出去散心,在国到处游玩。有一天下午,董珂躺在一个湖边的青草地上,和他说,我以前也特别喜欢一个女孩子,在一起那么多年,最后才说不合适,分手了。
“你明白吗,相爱的人不一定合适,不合适的人如果相爱的话,那么每一分钟都是在忍耐,所有的陪伴,都是在忍耐中度过的,这样不过是在消耗爱,等消耗完了,就得分开。”
黎湫愣愣地想,哦,原来他和晏鹄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晏鹄都在忍耐。
他没和董珂说过自己和晏鹄分开的原因,但世界就是这么巧,原来董珂也曾因为这一句“不合适”
就和相伴多年的爱人分开了。
听起来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是最能让他们放弃继续相伴的理由。
“你很爱那个人,但是没办法,除了分开。你不能让自己和对方都很痛苦。”
好吧。黎湫回答。
他希望晏鹄别再忍耐,别再痛苦,他会试着放手。
然而黎湫没想到有一天晏鹄会把自己从国接回来,他以为自己永远都回不来这里了。那时候他已经断药半年,因为吃得太少又迅速瘦了下去,很久没剪的头发也长到了肩膀,除了脸色很憔悴,应该看不出他生病了。
直到现在,他也没再去检查过。
感觉似乎又病了,但尚且可以忍受,索性就当自己没有生病好了。
黎湫点击发布,很快就收到了一条打赏消息,他点开一看,又是那位读者。等级不高,像是刚建的新号,昵称是一串乱码,最近只要他一更新,这个读者就会立马给他打赏。
打赏的金额还不少。但又从来不和他互动,一条评论都没发过。
他有猜想过是晏鹄,又觉得这样的猜想未免有些可笑,他从没有在晏鹄面前暴露过有关于他写文的事,晏鹄也不至于把他的一切都查得这么清楚。
他干嘛什么都想到晏鹄呢。
——
周四的下午,黎湫偶然在卧室衣柜里发现了以前送给晏鹄的衬衫。
这都是多久以前送的了,早在几年前就该穿不下了,孤零零地躺在衣柜深处,看起来那么新。
晏鹄又忘了扔掉。扔掉旧的,不能再用的东西。
黎湫本来只是想找找抑制贴,最近他的信息素不太平稳,怕房间里信息素太浓会影响到晏鹄。他不想问晏鹄,去问管家,管家说不清楚,房间里可能会有。
他翻着翻着就翻到了衣柜里,但谁会把抑制贴藏进衣柜里呢。
黎湫觉得自己的借口很拙劣。
他没找到抑制贴,却果然找到了晏鹄忘记扔掉的旧东西。
黎湫拿起那件衬衫,翻过来,发现后面有一大块墨水,哦,他想起来了,初三的时候,他送了晏鹄这件衬衫,还磨着晏鹄一定要穿。结果晏鹄换上的第一天就被后桌甩笔甩上了一大块墨水,白衬衫,黑墨水,怎么可能洗得掉。
后桌不停向晏鹄道歉,晏鹄一声不吭,脸色差得很。黎湫知道晏鹄谁都不喜欢,谁都讨厌,被这样无缘无故弄脏了衣服,当然要生气,晏鹄是特别不宽容别人的人。
所以黎湫很宽容地和后桌说了没事,又扭头安慰晏鹄,说自己再给他买一件,不要生气了,晏鹄没应声,低下头写题去了。
黎湫后来没有再给晏鹄买第二件。他忘记了,也不知道晏鹄有没有因此而生气。
黎湫盯着那么一大块墨水笑了笑。
原来他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也有不那么细心的瞬间,也会有片刻的不认真。
可他后来开始送更贵的东西了,他送晏鹄限量的手环,送晏鹄很贵的腕表,送晏鹄托父亲从国外带回来的钢笔,甚至送晏鹄一架钢琴。
他以为这些东西不像衬衫那么容易被弄坏的,晏鹄就可以不用生气了。
晏鹄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扔掉这件衬衫呢,像那张兴趣班的宣传海报,那支按动不了的自动铅笔,那个摔断手柄的陶瓷杯,和更多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