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娥这才注意到那少年模样。
少年看着不过与她同岁,也许稍年长些,因为他戴着玉冠,却未束髻,不知是否弱冠。长眉入鬓,恰如长风山脊,眼眸深沉不见底,只见渭水湍流,庭梁高悬,稳稳扎在正中央,不偏不倚。只看皮相便可见骨相,不是单单周正二字可比拟。
魏语曾现场给魏娥介绍过各式各样的愔城美少年,如今此人竟集众家子弟之所长与一身。
再看其下,一身玄色衣衫,贴合他骨架制成,关节处有明显褶皱,衣服布料并不好,但黑色面上绣着银色竹叶,竹节和竹叶间距适当,一气呵成,绣工了得。这衣服贵就贵在这出奇精湛的绣工了。但是再看他腰间,一条黑色腰带,上面嵌着几块玉,表面镂空,玉体通透,价值连城。玉带上系的一块玉石更是有价无市,是西北周围地方出的上好的羊脂白玉,还是整一块的无暇玉。
魏娥意识到,此人绝不是单纯的富家子弟。
夜深,两人坐在客房中,谁也不说话,气氛微妙。
“阁下出身不凡,敢问是何方人士?”
魏娥想着熟络一下,于是先开口
“姑娘像是若羌部落的族人,却从愔城方向来,若在下猜的不错,你是魏娥,魏无偲?”
少年反问
“一点不错,您是?”
“在下西北漠沙塔利部季绸缪。”
少年人话音刚落,魏娥脱口而出“表哥!?”
那个西北的远方表哥季绸缪,当今宰相季未雨的兄长,同样有着将相之才的谋士。从前魏娥听魏语提过,只是从未见过,这两位也从没参加过城主府大事。
“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你啊表哥,你看着可真年轻。”
魏娥笑
“表妹呢?去哪里?”
“去家父营帐。”
“如此,你我二人顺道。”
“表哥大老远的去边营有什么事吗?”
魏娥顿时有些紧张,看向他,又很快低下头喝茶
“陛下派我去任职,启八营军师,令尊帐下,也算是启八国经略使。”
“那,恭喜表哥入仕了。只是,陛下怎么突然派安抚使来渭启边境?”
“我想,陛下是知道了边境异动。事关渭姜启三国边境安定,这事可不小。”
魏成业凝眸微视,见眼前人神情不安,于是改口“不过,你不必忧心,陛下言下之意就是视察一番,稳定军心罢了。”
魏娥闻言点点头。
魏娥睡前又点上一盏灯,防止烛油燃尽,陷入黑暗。
“表妹不灭烛?”
魏成业知道缘由,却还是象征性问问
“噢,表哥见谅,我想着亮着蜡烛,有什么异动我们都好反应些。”
魏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魏成业点了点头,见她躺下了,看着那烛火出了神。
六年前,渭河边。
生起火,魏娥用一条白绫蒙上眼睛,减弱火光。
“为何见火蒙眼?”
魏成业见此景好奇
“殿下见笑了,臣女幼时体弱多病,兼有夜盲之症,殿下黑夜中见火光多柔和,我见火光多刺眼。”
魏娥说着将浸满血水的白布洗净,重新敷上他肩颈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