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宋辉月一阵惆怅的叹息。
“咱俩就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喜欢热闹的普通人,却非得将自已弄成不以物喜不以已悲的世外高人。”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从前的记忆太痛了,以至于他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那件事之后,他们便再也没有过抱养孩子的心思。
你问宋辉月恨那个养子吗?
恨!她恨之入骨!
那个孩子出生时身患重病,亲生父亲不想花钱治病,每天下地时给孩子喂几口糖水,便将他放在山沟边上。
收工时去看看,若是死了便一脚踢下去,若是活着就抱回来,第二日再如此重复。
宋辉月听说之后无比心疼,亲自去乡下将那个奄奄一息的抱了回来。
夫妻二人一把屎一把尿把孩子抚养长大,几乎倾尽了所有的心血。
可最后呢?落了个什么样的结局?
不是没想过报复,可与养子多年的感情摆在那里,他们最终还是咽下了这口气,只是将他赶出周家。
两家的亲戚看到他们身居高位家底丰厚又没孩子,于是动了不少歪心思。
甚至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将十多岁的大孩子送上门,说要过继给他们养老送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想再受这样的叨扰,二人各自给两家亲戚打过招呼,扬言不喜欢孩子,这辈子就他们夫妻二人扶持着过日子。
百年之后,名下财产全部捐给国家!
自此,他们夫妻才过上了清净日子。
原以为一辈子也就这么着了,将来动弹不了就住进养老院里等死。
可周思卿忽然闯入了他们迟暮的人生里。
像是春风搅乱了一潭死水,他们的心仿佛也活泛起来,竟有了一些期待与喜悦。
今天的快乐时光太短暂了,以至于宋辉月已经不由自主开始期盼周思卿下一次的到来。
第二天,周君堂专程去了趟军区大院,和孟家二老商量认亲的事。
“行啊,这是好事,我们没有意见!”
洛逢君很高兴,说道:“等晚上思卿下班回家,我问问她的意思,明儿个给你们答复!”
又聊了几句,周君堂斟酌着说道:“就是财产继承方面……当年我们两口子打算孤独终老,所以早几年已经立了遗嘱,待去世后财产都捐给国家。”
“财产的事不必提,就算你们给,思卿也不会要你们的财产,甭管什么感情,一旦掺杂了金钱,就很容易变质!”
洛逢君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她正色说道:“我们起初只是想让思卿有个娘家,能风风光光出嫁而已,并未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认亲没问题,我能保证思卿绝不会占你们的便宜,但同时我得替我孙媳妇提个要求。”
她的语气严厉,连带着眼神都变得犀利。
“你们可以不用像对亲生孩子那样疼爱与照顾她,毕竟萍水相逢而已,可你们也不能借着亲情的名义伤害她!”
说到这里,洛逢君看着周君堂的眼睛。
“你要是觉得做不到,那我以为,咱们没必要把关系弄复杂了。”
周君堂起身保证道:“我们白得了个女儿,疼爱都来不及,怎么会伤害她呢?”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孟冬九终于笑呵呵开口。
“老伴儿,你这说话太咄咄逼人了,一家人嘛,不至于这么上纲上线。”
他看着周君堂说道:“君堂你别介意啊,你阿姨就这脾气,她就是怕将来万一……是吧,先把丑话说前面,大家心里也有数!”
周君堂哪里能看不出这老两口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夫唱妇随警告他呢!
但他不生气。
归根究底,老两口还是为了周思卿着想,这也更坚定了周君堂认周思卿做女儿的心思。
能让孟家二老乃至整个孟家都当做心头宝的人,品行人格必然极其优秀可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