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志远面对着他。“我想问你,假如你妹妹遇上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我不敢相信,两个孩子,伤得了那么多人。”
“项院长,我们对你已经很客气了,不要再说,请回吧,”
郑弘智拉下脸,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见他下了逐客令,项志远吐了口气,慢慢转过身子。就黑道而言,能拉扯这么多闲话,没用乱棍打你出门,如这小子说的,已经很客气了。多说无益,再想办法吧。
“等等。”
郑佑铭突然说。“弘智,你们先出去,我和项院长单独谈谈。”
弘智犹豫了一会,领着几个手下出了门。郑佑铭指着椅子,请项志远坐下。
掌门人说话了,项志远以为有了转机,有些惊喜,连忙问道:“堂主,是不是可以通融?”
“小儿有些失礼,项院长不要见怪。这样说吧,生过的种种,暂且搁下。我可以留下两个孩子的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他们要遭一遍弘建的罪。不一定是坏事,一来可以警醒他们遇事三思而后行,我在帮里也有了交代。“
项志远足足看了他好几分钟,陡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学文和九天可能已经遭受了他说的活罪难逃,倒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生不如死。他忍着心口一阵阵刺痛,站起来:“能让我见见他们吗?”
郑佑铭摇摇头:“你家这俩小子神通不小,目前还是漏网之鱼。搜捕的力度正在加大,他们逃不了,抓到人会让你见的。”
“他们不在你手里?”
“我说过,他们逃不了。项院长,你要是提供点线索,我会让他们少受一点罪。”
项志远盘算了一会,摇头道:“我们家南京没什么亲戚,他俩好像也没什么朋友。我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希望此事尽快了结。告辞。”
他出门的时候,郑佑铭在他背后说:“我家弘启跟你女儿是同学,也是好朋友。你怎么想?”
“同学之间是好朋友,很正常。有什么好想的?”
“弘启非常喜欢你女儿,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项志远站住,回过头,表情凝重:“他们还小,学业未成,不应该有除了友谊之外的感情。将来,不说利国利民,为他们自己,也应当从事正当的职业。我不会同意我女儿跟江湖人物有任何瓜葛。”
“你儿子一只脚跨进了江湖,另一只脚迟早的事。”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这事过后,我会严加管教,让他上大学,做一个有知识的人,凭一技之长立足社会。”
……此刻郑佑铭靠着躺椅,回想着那天跟项志远的对话。项志远医术高明,对患者一视同仁,在社会上享有盛誉。不仅达官贵人给他极高的礼遇,底层百姓也是好评如潮。他对帮派看似没什么敌意,但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边缘行业,在他们那些人眼里,不正当,半合法,打着维持市场秩序的旗号,尽干欺压百姓的勾当。
众多堂口,郑佑铭认为他的地盘最为安定,打打闹闹当然免不了,基本上没有大的纠纷,街面平平和和,从未出过人命。倒是他的儿子差点破了例。现在时尚城市工业化,很多有钱人都在找项目投资,他也想凑个热闹。祖传的郑记裁缝店目前经营的还不错,在南京数一数二,升格为服装厂应该不是难事。他这一代这辈子就这样了,第二代第三代如果够能力在他搭好的平台上施展,进入受人尊敬的上流社会并非不可能。
随着弘建的伤势渐好,他对项学文和李九天的怒火熄灭了不少,能够理性的思考。仅仅为了泄一时之私愤,杀了俩孩子,引起的后果从最坏处说恐怕是不可收拾。和官府的关系是互相利用,舆论炸了锅,他们不会因小失大放任不管。同行们不落井下石就算对你好了。洪立不是个等闲之辈,振臂一呼,黑的白的一起来,不死也会脱成皮。
他让秀才去将齐大勇等人召回来,不失为明智之举。这会儿有点担心秀才会不会去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