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宣瑜缓缓起身,步至厅中央坐下,接过琴,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玉手轻拨琴弦,衣袖翻飞若舞。
琴音清澈悠扬,似小雨绵绵。
右手一挑,中弦颤出琴音,曲调又至另一境,如美酒醉人心,不自觉沉浸其中。
“这曲…你听过吗?”
“没听过啊。”
座下众人有些疑惑。
“不过是强撑出头,我看她根本不懂琴。”
易行杯嘲弄道,余光撇见另一侧的吴家二公子吴明正不加掩饰的盯着白宣瑜,笑了。
“我看这白小姐有福了。”
宋衔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转而道:“要不要来打个赌,这局谁胜?”
“那还用说,赌银子,我赌唐三小姐。”
易行杯道。
“我赌白小姐。”
宋衔道:“只赌这一局。”
白宣瑜自顾自弹着,垂眸看着琴弦,恰好一阵风来,将她的长袖吹起,恍若真仙入凡,清冷疏离。
古琴之音再变,好像塞外旷野,宽阔苍凉。
琴音节奏渐渐加快,予人金戈铁马之意,凄然悲切。
有些年纪大的慢慢回过味来,惊诧道:“这…这是《戍边长歌》”
一语点醒座下人。
“《戍边长歌》很久没有人奏过了,就算有,也没人能模仿出几分韵味。”
一位老琴艺者叹道,“这白小姐却能重现一二当年的风律,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白宣瑜仍是弹着,曲子却是缓了下来,带了些烟火气的热闹,流转舒缓,生动明快。
唐老夫人神色变了变。
待曲罢,白宣瑜款款起身之时,眼角滑落一滴泪,正正好落入唐老夫人眼中,旁人并未瞧见。
“皎皎…”
唐老夫人声音有些哽咽,轻轻唤了一声。
白宣瑜仰头看她,应道:“皎皎今日献丑了,还望祖母原宥。”
没等唐老夫人出声,唐若寒便走上前,任凭林霞贤如何拉扯也不为所动。
她僵着笑面道:“原来二姐姐琴艺非常,不过这是祖母寿宴,这么气势汹汹的恐怕不合适。”
方才的一曲《戍边长歌》实打实的把唐若寒压得头都抬不起来,她着实不甘心。
白宣瑜却是泰然自若,道:“三妹妹既已弹了贺寿曲,那再奏一曲岂不无聊?”
她又抬眸望向唐老夫人,慢慢道:“此曲乃奏与赴边将士,以凯旋作结,听闻祖母也是经常感念将士的,便奏此曲聊表心意。”
唐老夫人蹙眉看了唐若寒一眼,随即柔下声音对白宣瑜道:“皎皎懂老身,你的祖父当年便是被征去当了兵,便再没能回来,纵使有万贯家财,也顶不过官兵来抓人上战场啊!”
“皎皎今日做的很好。”
唐老夫人慈爱道。
满座之人皆配合地喝彩。
唐若寒脸上青一阵紫一阵,唐婉清急急将白宣瑜拉过,护在身后,手心略略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