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儿,我得先去忙了,你自个在这玩着。”
喜儿瞧着人也越来越多,便不敢耽搁,连忙说了一声,就跑回了酒楼。
崔喻儿看着台上一场又一场轮番上场的杂耍,定定的看呆了去,只觉这世间,竟是如此精彩,能走出小镇,真好……
当看到一猴王扮相的小生登场时,崔喻儿不禁又想起了王二狗,以前在小镇上,经常被当成猴样嘲笑戏弄……
也不知他走出小镇没有,要怎么才能找到自已,或许可以找介道人问上一问……
崔喻儿低垂着头想了想,便朝先前介道人站着的位置瞧去,却没看见人影,又四周巡视了一圈,也没见着……
眼看已到了午时,今日的一品香一改往常的冷清,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一样……
金三娘站在三楼,一头乌黑顺滑的短发贴着头皮,露出那一张看起来有几分妩媚的脸庞,脖颈处也只戴了一根细细的珍珠项链……
金三娘瞧着这一副景象,心里暗暗叹道:
瞧着比我头次开业那会儿,还要热闹!看这架势,估计至少得翻两三次台了!
这介道人如此帮衬自已,到底是何用意?还是谨慎些的好!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时,在天府城的最西边,也就是西水街尽头的后山,被这里的人称为乱葬岗。
据说只有死人才会被丢去那里,活着的人,也只敢嘴上说说,没一个敢去的……
只见一袭月白色长衫的介道人,此刻正迎风伫立在乱葬岗的最高处,一头乌黑的青丝披散在身后,
那一双漂亮至极的双凤眼,眼眸幽深看不见底,却又无比清澈,正静静地看向远处,像是在寻找些什么……
太阳直直的照射下来,介道人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那一股仿佛永远都是冰冷刺骨的阴风“咻咻”
地吹着……
但只要稍微一靠近介道人,那一股阴风似乎就会自动往后退去,不敢再靠近一分……
脚下,有大片红得似血的幽灵花,一直延伸到肉眼看不见的地方……
这里的人也叫它死人花,据说此花的尽头,是通往阴间的路。每一朵幽灵花的下面,都有一具腐烂的尸体……
一股腥臭的味道突然飘了出来,介道人皱了皱眉,朝前走了一段……
只看见几具开始腐烂的尸体,正躺在一个土坑里,身上还有被鞭子鞭打过、被利刃划过的痕迹,有些地方已经被恶狗啃噬的不成样子……
应该是被抛在乱葬岗有个几天了,又被太阳连日暴晒,恶臭便散发了出来……
介道人微微俯身,仔细看了看脸庞,却什么也看不清,这几具尸体的脸庞,已经被饿狗咬的只剩骷髅头了,
眼骨、鼻骨、和下巴的连通处,还有密密麻麻的蚂蚁钻来钻去,指甲盖大的苍蝇成群的盘旋着……
这画面让人不禁作呕!介道人纵使见惯了这些,而每每见着,也会忍不住胃里一阵翻滚,只觉眼眶湿润……
这阴阳两路,又多了几具无名的孤魂野鬼!
介道人屏住呼吸,又仔细看了看几具尸体的尾骨处,映入眼帘的,也只有那皮肉都没剩下几片的骨头……
这股阴风仿佛永远不会停歇一般的吹着,像是刀片一般,吹得只剩骷髅的尸体都“兹兹”
作响,十分刺耳!
一声又一声的交织在一起,竟像是哀嚎一般,仿佛有深不见底的怨恨……
介道人收起视线,缓缓闭眼,微露天光,左手掐子诀,右手掐午诀,便幻化出一张引魂符,随即默念一声:
“阳身在此,地上地下,见符速回,急急如律令”
,引魂符便瞬间被点燃,飘向几具尸体的上方……
直到燃烧殆尽,却也没见有什么异象出现……
介道人哀叹了一声,便又朝前继续走去……
脚下的幽灵花,却开的越发妖艳肆意了,在阴风中左右摇摆,影影绰绰中,竟仿佛还有一阵如哭似笑的诉说声……
“绣帕,哪来的?”
王二狗听到声音,缓缓睁开那一双疲惫不堪的还带着些血迹的眼眸,却发现自已又一次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了一处陌生的地方……
王二狗低垂着头,连忙摸了摸胸口,才发现那一方绣帕早已不在身上,思索了片刻,也不敢抬起头,只是用眼角余光快速扫了一圈地面,
却只瞧见灰黑发亮的无比冰凉的地板,以及一双黑色铮亮的皮鞋,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
看样子,自个面前的好像只有一个人,便颤颤巍巍的说道:
“捡来的,在我家乡,没有名字,都叫它鬼村,断魂坡。”
说完,便又一片沉寂。过了许久,王二狗只听见男人那低沉的嗓音“哦~”
了一声,便又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