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从不知道小乐是什么血型,可当宁之远毫不犹豫拉袖口说:“我就是rh阴性血,可以抽我的。”
她如同死胡同里走不出来的迷途人,脑子里嗡嗡嗡响成一片。
她再不敢看他,阴暗的长廊让她浑身冷的发抖。
宁之远进抽血室前,对护士说:“救人要紧,等手术结束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我以前也是医生。”
说完后恍然,他有多久……没有向人提起这件事了?
夏末失去了搀扶,彻底坐在医院冰冷的地板上,她再也站不起来,觉得什么都完了。
果然,血脉骗不了人。
付正义一直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切,然后转身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沉闷漫长到夏末几乎奔溃,她还记得生小乐那天,格外冰冷的手术室,手术室里的无影灯,无影灯下带着口罩只能看见眼的医生,医生毫无感情举起刀……于是,她的小乐就来到了人间。
可今天,她的小乐一个人躺在那里,一定会害怕吧,还会偷偷哭吧,他那么怕见生人,现在是不是闹着要妈妈?
可她也清楚的知道,在送来医院的路上,小乐已经陷入昏迷,小小人儿居然能流出那么多的血,染红了宁之远的车后座。
终于,在很久之后,手术灯暗下,小乐被推出来时麻药还没退,很乖的睡着了。
站在病房外看着如此真实躺在床上的儿子,夏末努力咬着嘴巴不让自己哭出来。
失而复得的感慨,她真切懂得。
宁之远一脸疲惫的坐在她身后的长椅上,喝着一罐牛奶,手边还有一个面包,身上穿着染满小乐血的外套。
他把面包递给她,可夏末缩了缩身子。
他无趣的收回,说:“接下来会发烧,你先进去陪他,我去办手续。”
夏末小心的偷偷看他,看了许久,久到宁之远莫名其妙,久到宁之远诧异这个女人居然敢这样瞪着他!
“看什么?”
他蹙眉。
夏末又把脑袋低下,确定他是真没在意这个“巧合”
,心头如释重负。
付正义在第二天来到医院,拎了水果和营养品,还塞了一个红包给小乐,说孩子的一切住院费用他都负责。
夏末见他的手掌抱着纱布,真诚的向他道了歉。
倒是宁之远一脸不爽的在夏末道完歉后瞪她,这女人难道不知道她那张肿脸有多难看吗?!
付正义笑而不语,仿若这件事就这样被揭去。
夏末也由此知道,宁之远是付正义的准女婿。
小乐疼的厉害,再也不懂事乖巧,变得娇气极了,缠着夏末一会儿要妈妈抱,一会儿要妈妈亲。
他说自己好高兴,因为妈妈不用去干活,可以一直陪着他。
夏末自责不已,再次想起宁之远曾经说过的,她不配做一个母亲。
她这回承认了,没错,她不配。
她几次在看小乐消毒伤口打针吃药后,忍不住躲进楼梯间低声痛哭,那狰狞的伤口,固定的器具,穿在孩子细瘦的小腿,她的心也像被穿透般难受。
她只能躲起来哭,哭完擦干泪,继续对着孩子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