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转头上下瞅瞅儿子“你但凡差点,我都愧对愈舒。”
回来时,她还被塞了一盒豌豆糕,一会拿给当家的尝尝。
云崇青也乐了“你们投缘就行。”
次日午时,家里正摆膳,守门的李婆子来报“老爷太太,老宅那边的三老爷来了。”
他三哥云禾跟着去瞧瞧。云麦见了人,便道“府城邵家大太太和二太太携礼来拜访,娘着我来叫你和青哥儿。”
自芊姐儿成亲后,邵府那就没再有哪个主子上过门了,但逢年过节,礼会到。
这次天寒地冻地跑来是为什么事他心里也能猜出个七八。
老四家如今可不一样了,芊姐儿一胎两小子,在沐宁侯府地位稳稳当当,还领着朝廷四品诰命的俸。青哥儿呢
去年山北乡试头名,等两年便是准准的进士老爷。到时东南角上广亮大门一开,门前竖牌楼,光宗耀祖。
去年,娘就想把小舅家小孙女接来家里养,爹没同意。前几天听着外头流传,又跟爹提了一回,爹还是没同意。
今儿邵家两太太来,娘竟问起了邵家最小的那位待字闺中的姑娘。钟氏听了两耳回来跟他说,他都不知怎么与老四讲。邵家最小的那姑娘,是个庶出,姨娘还是通房丫鬟出身。
云禾蹙眉“在这吃了饭再一道过去吧。”
“也好。”
如今的云家不是往昔了,早不怵邵氏。云麦也没了以前面对邵氏时的卑躬屈膝,随弟弟进门“老四,青哥儿的亲事真定了”
“外头都传遍了,你们没听说”
云禾也不瞒“昨个淑英都去见过愈舒了。是娘有什么打算,还是爹”
云麦苦笑“自打你们分户出来,爹也就青哥儿考学时来你这叨叨两句,平时可不管事。”
“那就是娘,她又来什么主意了”
“邵家”
“可别,”
不等云麦话讲全,云禾就直摆手“我这庙小,供不起大佛。”
邵家姑娘都万人嫌了,他娘可真是个好奴仆。
云崇青随老师自书房出来“三伯。”
“嗳,”
云麦不自觉地将背在后的两手放下“上午课业忙完了”
谁能想到云家还真出了个读书人
上月他去书斋给小孙子买书,遇着城东荀夫子了。以前这类眼高的可不会搭理他,现在是笑呵呵跟他唠起蒙学授教。
去年乡试放榜,三泉县里谁不说那老小子瞎了眼,文曲星送上门都不收。照他看,幸亏没收,收了崇青不定能摘得榜。
“是。”
云崇青缀在后走。分户了,四房就搬离了三里街。近臭远香,这些年往来不密,少生许多争端,他对老宅也平和了两分。
饭后,父子坐马车,随云麦往县里。
三里街云家宅地里引入不少花草,这冬日里尤以几株红梅最是醒目。四房虽搬走了,但云潭院没给出去,留了房人守着。东边合颂院还是老样子,只屋里摆设要显贵了些。
邵家两太太肚里存着事儿,也没心思午睡,一直与齐彩兰有一句没一句地叙旧,等着人。
苍老不少的齐氏又倒起了年轻时候的事“那些年在府里,这样的天一早上咱们就得起。每逢初九月钱的时候,那个高兴劲儿跟过年似的。在角门那等着货郎,买胭脂水粉,要那担上有绢花,便不要钱一样一朵一朵地往头上赞。”
邵二太太听不出她话里的喜怨“下人起身,主子也不远了,都要晨昏定省,可没得偷懒。”
“是啊,”
齐氏叹声“一转眼,我都已经离府五十余年了,这辈子跟老夫人见不着几回喽。”
倾身抓住邵二太太的手,“之前我那话是说真的,您若不嫌弃,就把菲娘嫁给崇青,如此也算是全了我与老夫人这世的情谊。”
“你是说真的,但作准吗”
邵二太太倒是想拿那个庶孽来辱云家小儿,可又怕弄巧成拙。如今邵家正遭难,万不能再出岔子。
“我说的话还能不作准”
“您是老封君了,说话当然作准。”
邵大太太拦了一句“但儿女亲事上,还是要看缘分。”